“这是哪儿?”卫瑜喘着粗气,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如漆眼眸朦朦看着四周的人与物,脸色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感觉手指都在颤抖。
李新海在卫瑜醒来那一刻已奔走告诉沈景栾去了,郝萍又沉默,只好沈熤回她,“在暖殿中。”
他让孙太医把针拔出来,每一根针拔出,卫瑜灵魂都颤抖一次,嘴角又有鲜血流下,额头浸着细密的汗珠。
十指连心啊,虽然拔针比扎针的疼痛要轻不少,但方才她与曹伊用战斗的方式分散了注意力,直到差不多才醒来。
此时只她直面承受,自是痛入心髓,后脑勺的痛都减轻了许多。。
不过,一想到今日狠狠踹了狗皇帝,这些痛也都轻了许多。
“你还笑。”曹伊没好气。
此时卫瑜控制身体,她不是第一承受人,没感觉到疼痛,但她扎过指心,知道那种痛,是痛入心头。
“踹他屁股的也只我一人了吧,值了!”
只因他是帝王,前生此生她恐怕也这一个机会报仇了,虽诛杀不了,侮辱其心神也不枉此生了。
“疯子!你比我还要疯!”
“再得人世,机会万中无一,疯一回又如何?”卫瑜微垂的眼,余光瞥着坐在龙椅上之人。
针拔出来后,太医又给包扎好才退至一旁。
“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了怎么?”卫瑜显得特别虚弱,躺着也是半睁着眸子。
直到看到元启帝,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神慌张,“皇上,皇上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说着豆大的眼泪又嗖嗖落下来,忽而又呼吸急促,好似下一刻她就要死去。
“五小姐莫着急。”郝萍坐到床沿,轻轻拍着卫瑜的胸口,“你现在不能有太多情绪。”
卫瑜点点头,好片刻才满满平复下来。
沈景栾看了眼李新海,李新海会意,问道:“你今日可有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
“你都去了什么地方?”李新海见她疑惑,又换了种说法。
卫瑜拧着眉沉思了须臾,“没有特别的,和大姐姐她们一起到了姑母的长乐宫,后来就到了御花园。哦,在御花园我迷路了,走到了承影桥,还是沈世子帮忙指路回来。”
光是宁眉这个动作都很吃力,更何况还说了一段那么长的话,她本想抬起手指指着沈熤,只抬了一半便落在被上。
沈景栾看向沈熤,沈熤点头,“确实如此。”
沈景栾表情复杂。
一时,暖殿内都沉默了。
卫瑜半垂着眼眸,问曹伊,“再装一次癫狂症?”在街道上见过一次有人发癫狂症,没想到还挺好用。
“行不行啊?”曹伊也什么主意,在她意识里,一般都是‘不行就厮杀出去’,这个法子用在卫瑜身上不管用。
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里,大内高手云集,没跑几个巷子就有可能被射成筛子。
“国师到!”
这时,外面传来了宫人禀报的声音。
门打开,一名素衣男子走进来,身材修长眉目清朗,墨发素衣如流云垂下,手中拖着一柄通透玉如意,神情淡然如超脱世俗的谪仙。
其身后跟着一名六七岁如瓷一般的童子。
“参见皇上。”国师站着与元启帝见礼,整个大梁,也就只有他一人见帝后时不用行跪拜礼。
“国师给她检查一下,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上身。”沈景栾指着卫瑜。
国师点头,走到床边,童子搬来一个凳子,掏出一张素色汗巾认真擦了两下,国师才坐下。
“伸出手。”他一笑,明眸顾盼而生辉。
卫瑜躺下,把手伸出去,一双如漆珠子盯着他。
别看他容貌大约三十,其实已有五六十岁,更有甚者言其已年过百岁,法力通天,也不知真假。
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通晓纵横术,可博得卫太后信任在皇宫内来去自如,又能说服成王举兵造反一举改变大梁命运,还有那位看似不简单之人……
卫瑜垂下眼眸,眼角余光瞥了一下站在床位的某人。
嗯?
当其温润指腹压在自己腕上的时候,卫瑜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确切地说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她的灵魂给禁锢住了。
仿佛那三指压住的不是她的脉搏,而是命脉。
“倒是有些道行模样,也不知有几分。”曹伊也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
她与卫瑜纠缠过,知晓卫瑜的灵魂有多雄厚,但她还是被此人给定住了,恐怕此人灵魂不在她们之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此时的卫瑜不敢有动作,生怕其窥探了她们的秘密。
“要不,你藏起来吧。”卫瑜建议道。
“且先看着。”曹伊也想看看这个国师是否有真东西。
“咦?”
国师轻“咦”一声,好看的眉头轻拧。
“国师,可有?”沈景栾询问,其他人也是紧盯着国师。
国师不语,猛然将卫瑜拉坐起,修长手指在其上星、神庭、天突、神阙等处拍点……
卫瑜清晰感受到有莫名东西进入体内,魂力受攻击!她本想聚集魂力去攻击,可一想到此人能将魂力离体,绝非浪得虚名的江湖神棍骗子,万一让他察觉到自己体内装着另外一个灵魂就不妙了。
好在这点攻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曹伊,藏好。”提醒了曹伊后,卫瑜面上眉头紧皱,眼睑下垂,状似痛苦难受模样。
片刻,随着国师收手,卫瑜也松了一口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体摇摇欲坠。
“国师,如何?”元启帝问。
国师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又给卫瑜号脉,须臾才说:“邪武入体,不过已被臣驱逐,皇上放心。”
“驱逐了?”沈景栾有些恼怒,“朕没开口,你怎可擅自作主驱邪?”
国师转头用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元启帝,其身后的童子道:“师尊见邪祟必除,皇上勿怪罪师尊。”
“住口,皇上面前岂容你插嘴?”国师轻声叱喝童子,“掌嘴!”
童子应了一声,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委屈巴巴的。
这般,国师才回应元启帝的话,“皇上,臣的职责就是去除天下污秽之物,没有留邪祟于人体内的道理,这是天理不容。”
这一句“天理不容”将沈景栾气得不轻,他冷哼一声,甩了袖袍离开了。
国师问卫瑜,“卫小姐今日可是去了何处?”不经意瞥了一眼沈熤。
“承影桥。”
“嗯?”
尚按照卫瑜手腕的手指突然用力,卫瑜感觉手腕吃痛,同时身体再次被禁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