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子时,孤寂的山林里,只有两道身影在游荡。
“宋学,你说我们还能走出去吗?”李倩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手,担忧地说道。
宋学借着手电的灯光看着女友布满惊慌的脸,故作轻松地说。
“放心,有我呢,实在不行咱俩只能双宿双飞,去找阎王求情了。”
“谁要跟你双宿双飞了,晚上别瞎说阎王爷坏话,他会听到的。”
男友平静的语气貌似让李倩轻松不少,刚刚的气氛实在太沉闷了,总要打破沉默,她才不会过于紧张。
可宋学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轻松,手电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弱下亮光,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按理说都走过营地了。
可他们就是一直在这深山老林里转圈,宋学已经看见他悄悄做的标记五次了,他心中不由得一寒,又习惯性地摩梭起下巴来,清秀的脸上已是渐渐泛起凝重的神情。
又过了一会,俩人还是找不到路,只有熄灭手电筒,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歇脚。
这时,李倩在黑暗中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宋学,我们是不是要死在此地了。”
“胡说什么呢,只是天太黑,暂时迷路了,等会就找到路出去了。”
“你骗我,你一做没有把握的事就摸下巴,你真以为我看不清你的脸色吗?”
宋学的手顿了下来,还是强打精神笑道。
“没关系的,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的......”
李倩已经不在乎了,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总比自己孤零零上路强,兴许阎王爷看他们可怜,又给他们来世做夫妻的机会也说不定,想着想着,李倩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李倩,你看!前面好像有栋房子。”
男友的惊呼声打破了李倩的幻想,忙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微弱的月光下,现出的一角飞檐。
“刚刚好像没有啊,怎么......”
李倩觉得这个房子出现得有些诡异,但宋学此刻已不再顾虑什么了,这天看来是要下雨的样子,李倩手上的伤还没好呢,这节骨眼可不能再出事了。
“没事,刚才是手电筒光线的原因,我们眼花了,现在暗了就看见了。”
“走!我们快过去,这天好像要下雨了。”
李倩看男友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做多坚持,俩人相伴往那房子的方向走去。
“呜~~~”
不知何时,深林中已是刮起了风,夜里的风,更显阴凉。
......
大约五分钟后,俩人终于看清这房子的模样,原来是座道观,没有时间犹豫了,天已经下起了小雨,风卷着雨丝,冰凉直往人衣领里钻。
宋学赶忙护着女友冲入破观。
入得正殿,俩人心才稍安,借着手电的灯光,打量这座破旧的道观,摸了下洁净石台上散落的点点香灰,宋学说道。
“李倩你看,这字牌是新的,还有上香的痕迹,这回你放心了吧。”
李倩抬头看着那三尊塑像,无声地点头,他们并未开启手电,还不知前路在哪方,留些后手也是好的。
入夜,俩人抱着角落存留的茅草铺了简单的床铺,权且将就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宋学用力晃了晃手机,无奈放下来,这手机真会挑日子,关键时候坏掉了。
他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看了看熟睡的女友,轻手轻脚地起身,挪到门口,透着破旧殿门的缝隙向外看去,观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
突然,他发现一丝亮光,这光柱还在微微晃动,耳边隐约有人声传来。
他想着兴许是导游看到他们失踪,组织人来营救了,要不谁大半夜的跑这来。
赶忙回头想叫醒女友,这一回眸不要紧,面前的三尊塑像顿时亮起一片光,瞬间就把他摄入进莫名的空间里,他身形一闪,已是消失在道观中。
此时李倩还再熟睡,丝毫未发觉异样。
此时屋外的人已是渐渐逼近这栋房子,他们推开了大殿的门,亮光照到李倩的脸上,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李倩?!”来的一群人很是惊喜地喊道。
“只有你一个吗?宋学呢,不是跟你一起走吗?”
李倩睡意全无,大喊道。
“宋学!,你跑去哪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声,话语中带着惊慌失措,嘶哑着声音叫道。
“宋学!!!”
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无人理会,大殿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不一会儿就被殿外的风声淹没在山间。
屋内顿时忙做一团,四散开来,去找寻丢失之人。
......
此时的宋学就像是在经历十八层炼狱的折磨一般,意识模糊之间,脑海中一直充斥着人声,还伴随着火星溅起的噼啪声,时不时的还有人像是在他耳边呢喃,他的肉体和精神在被双重打击着。
“好难受啊~~~,李倩是你吗?!”
他下意识地说出自己内心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听不到任何的回答,因为精神上痛苦,将他意识淹没了,攥紧的手一松,无力垂下。
过了许久,脑海里的声音才渐渐平息,可是肉体所受的煎熬却刚刚开始。他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四肢仿佛被人强行扭曲,那股钻心的疼好似要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
终于,他脑子一沉,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赵国云州
恭山县紫云山道观
“大哥,你看这人,冒汗不止,别是有什么怪病吧。”
“那你就离他远点,葛神医的医术你还不放心。”
“就是啊,大牛你白长这么大个了,哎,我说你别老往我这靠。”
“我乐意!这里靠门近点,凉快。”
三个人吵吵闹闹,惹起那葛神医旁的小药童好一顿白眼,嫌弃地往自家师傅身边靠了靠,看着昏迷的宋学,将手边的衣角扯动。
“师傅,这人怎么了,这汗留个不停啊。”
小药童疑惑地问师傅,一旁的葛神医将手中毛巾放下,拿出巾子在瓦罐中沾湿,擦了擦手,手捻了捻长须,摇头叹道。
“人倒是没事了,可这一直不停的出汗,这症状我也是平生所见。”
“哦,只要不是疟疾什么的就好。”
小药童松了口气,一旁的葛神医点了点他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说你呀,平时叫你多读些医书,疟疾是这种症状吗?!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在心上啊。”
“哎,这不有师傅您呢吗?还有众位师兄呢。”
“你!”
葛神医抬手欲打,想想又舍不得,只能无奈叹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小药童一看惹师傅不高兴了,正想过去安慰。
一旁的韦长安听到不是疟疾,忙也凑过来,询问该如何处理宋问,那大牛见此,一甩胳膊,满不在乎地说。
“既然不是疟疾,拉去我家也行,到时候我和泥鳅抬着他走就行了,你说是吧大哥。”
韦长安将冒出头的兄弟拉回去了,顺便瞪了他一眼,防止他再轻许承诺,葛神医回头看看双目紧闭,不停出汗的宋学,边上的徒弟正为他不停地擦汗,叹了口气。
“还是让他去我那暂歇吧,总归还有个应急的措施,可还没到老朽上战场的地步。”
“对对对,放葛神医您那最好不过了,韦家兄弟,你们说是吧。”
大牛正要向前答话,韦长安忙制止他,轻呼口气,抱拳说道。
“如此,就麻烦神医了,哎~,这世道,打起仗来,自身都是难保啊,更何况救人呢?”
几人商量既定,除了时不时的看顾宋学的葛神医师徒,其他人就各自在一旁小憩。
天快亮了,一时无言。
外头悄然下起了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