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站起身来,拢了拢衣袍,整理好衣袍,对着浮在空中的金纸深深作揖,一连施了三礼,朗声说道。
“弟子今日得授全法,不问事由,不问艰险,只要无愧于心,无损此方天道。”
说着语气稍稍一缓。
“日后若有相见之日,定有厚报。”
空中的字形缓缓消散,玄明所留,绽起淡淡金光,尽数融于宋问真灵之中,真灵与外界的躯壳的体内清气,被金光聚成的线牵引到一起,至此虚真再不分彼此,宋问只觉体内清气都是涨了一截。
宋问望着接近消失的金纸,轻抿嘴角,向前迈去,该修习法术,准备出山了,这将是他的首战,不容马虎。
宋问清气沉底,快步奔向山顶,立于水潭边,望着下方的虚幻景象,他手掐法诀,缓慢的结印,空中缓慢地浮现出一片乌云,乌云里雷光闪动,宋问看着眉头轻皱,不等法雷落下,就自行解除施法,空中的乌云没有法力支撑也是快速隐去。
他觉得这紫清神雷的召唤速度也太慢了,自己又不是布云准备施雨,这敌人都跑了,雷还没落呢,有愧于神雷之名。
“是哪里出问题呢?”
宋问自问没有出错,全是按照法诀所记载的来施法。
“以清灵接虚真?”
自己现在不就是虚真一体?不可能是这里出问题,难道是......
“聚合天地,以化神雷!”
对!没错,就是聚合天地,自己正处于意识空间里,此方天地不就是以自己的意志为主导吗,既然想通了前因后果,心神一动,真灵已是遁出识海,意识转入外界躯壳。
宋问掀袍起身,快步向山顶走去,俯瞰下方星罗棋布的丘陵石坡,宋问选了一个离山大约有三十步的小山丘,其上有如尖刺突起,正好拿来试试紫霄神雷的威力。
这次宋问不再有所顾忌,快速掐起法诀沟通天地,转瞬间清气即被抽取一小半,空中也不见有乌云聚起,只有电光乍起,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就劈了下去。
轰嚓!
轰隆隆隆......
雷电的轰鸣声和山石滚落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宋问看了看已被削去一截的山间,和漆黑的断裂处,很是满意法术的威力,只是这抽取的清气有点多。
就在刚才,宋问感受着体内的清气瞬间就消失了五分之一,意识到可能只能拿此术作为保底的绝招,可不能随意施展。
宋问在心中继续推演施法的过程,又照着那小山丘劈了一道,这次将剩余的清气送出去了一半,只见比刚才又粗了一倍的神雷降下,这次小山丘再也顶不住了,突起的顶部彻底被削平了,碎石往四周争先恐后地激射出去。
宋问见猎心喜,直接打坐恢复元气,直到清气充盈,这次不再将清气如水般的送出,而是将清气压缩聚成球状,直接抬手对着被削成平头的山丘又是唤下神雷。
只见空中快速浮现出一团发光的球体,表面不断向外溢出一道道电弧,空间都有点扭曲了,他驱使雷球快速朝山丘落去。
宋问所能感知的范围,连空气都为之一静,就连鼓足了气准备鸣叫的田蛙都咽声回肚,然后一道刺目的白光就爆发了出来,宋问好似又回到了识海里,那白光耀眼而又梦幻。
宋问眼神迷离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股强大的自信心涌上心头。
白光消散,不禁让人以为天空骤然失去了光芒,宋问再看那山丘,已是被炸碎了一半,瞬间矮了一截,碎石无助地散落在周围的平地上,山丘顶部一片漆黑,上面还有未完全消散的电弧在四处游荡。
宋问自己也被惊得不轻,只是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紧紧地背着手,毕竟自己也算是“仙长”的范畴了,还是要有点高人风范的。
“高人嘛,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吗。”
宋问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意犹未尽的下了山顶,看看天色未晚,闲不住的宋问又出来练习其余六术,可惜的是定身术只能拿这些植物试试手了,也不知道对活物的效果如何,宋问也不对其抱有太大的期望。
就这样,本来是打算练习到天黑就回去休息的,谁知还是睡不着,知道自己身体与以前已是大不相同,索性就一恢复几分清气,就出去练习法术,最后就直接在原地打坐恢复,直到天边微微泛起一道红光。
已经是辰时,早春的天色就是暗得快亮得慢,宋问在林中轻轻舒展自己的身躯,这早晨来一套不伦不类的太极拳也是极为舒服的,要是有把剑就好了,可是自己也不会剑法啊,宋问想着都想去拿根树枝来个闻鸡起舞了。
此时傅汉青与猴子已是到达紫云山,兄弟俩边爬山边比划着说些什么,宋问感觉有两道熟悉的气息靠近,知晓是傅汉青来请自己了,就拿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就下山去了。
他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只是昨日试着水火两术配合,想清洗一开始穿的长衫,谁知分神去意识空间演练术法,这衣服就活活被烤出了一个大洞,只好将就着穿身上这件了。
宋问御风托身,脚下生风,在傅汉青俩人没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相遇了,傅汉青疑惑地看着宋问,心想这宋先生好似知道自己来了,又想想宋问“仙人”的身份,就释然了,迎上前说道。
“傅汉青如约前来,先生,我们这便走吗?”
宋问掸了下袖口的灰尘,抬头笑道。
“好,这便走吧。”
“既如此,先生请。”傅汉青一摆手,侧身恭请宋先生。
宋问也不推辞,收起清气,前头快步先行,傅汉青跟猴子紧随其后,三人下了山,往西北方向走去。
一路上,猴子一直想要打听宋问的本事,一会问他是不是仙人,一会又问可不可以教他仙术,看宋问笑而不语的样子,才消停不少。
“宋先生,族中已于昨日请了临县茗山观的道长驾到。”
傅汉青途中突然说起此事,又偷偷看着宋先生的脸色,宋问倒是无所谓,自己已经有了基础的修行法诀,也不着急处理此事,那法师能除掉最好,自己还省心了,就当下山走走也是极好的,入世方可出世,自己还没有隐居的本钱。
“无事,宋某左右也是无事,就去看看除妖,涨涨眼力也好。”
傅汉青看宋先生一脸淡然,不像强颜欢笑,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都怪族中长老,说好的请宋先生,又去请了云游到此的莫道长,这不是让汉青哥你难做吗,宋先生你说对吗。”
“猴子别瞎说,族老也是怕有闪失,毕竟在族内施法,一招不慎就会大祸临头。”
说完,惊觉有些得罪宋先生,忙恭声谢罪,宋问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并不在意。一行三人一路无话,走约一个时辰,一出谷口,就望见了远处的山庄。
三人到了那庄门前,这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一座小型堡垒,这堡墙上垛口密布,还建有瞭望塔,此刻那厚重的木门也是紧闭着。
“先生勿怪,只因临县闹兵匪,最近这几日,山庄才防备得如此森严,待我上前叫门。”
宋问礼貌性地笑了下,就看着傅汉青上前几步,大声叫道。
“傅汉青奉命请宋先生至此,请开大门。”
话音未落,这堡门已是轰然打开,出来一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请宋问进去商议除妖之事,宋问也不多问,平淡无奇地缓步向前。
族长和各位族老已在宗庙大堂等候多时,那莫道人也正在殿中,途中宋问知晓了来迎自己的正是傅汉青的父亲,也是三大族老之一的傅义的独生子,唤做傅语先。
宋问一看这种情形,三大族老无一人出迎自己,还是傅汉青的父亲亲自出迎,知道这傅家已是不太看好自己,或者说是胸有成竹。
他也不在意别人的态度,自顾自的看着庄内错落有致的屋舍,于严谨中却是多了几分肃然,看来这傅家还是有武人出身的背景。
走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是到了宗庙门口,宋问感受着里面强弱不一的气息,其中有一股气透露着几分仙家的恬淡与悠长,宋问心下付道:“这人看来还是有些门道。”
随着傅汉青及其父亲往宗庙大堂走去,今天是族老会议,除了关系宋先生的傅汉青,其他人并不能入内,猴子只能抱憾离开。
三人往右拐,又往前沿着小道走了几十步,终于是到了大堂外,大堂门口已是敞开,傅语先看要到门口了,回过头悄悄对宋问说。
“宋郎君,一会可能族中有得罪之处,还望宋郎君海涵。”
宋问温和地笑着,正了正衣领。
“夫子勿忧,别的不敢说,度量宋某还是有几分的。”
这位教书先生这才松口气,只要双方不吵起来就行,他大房夹在中间也是不好调解,搞不好双方都得罪了。
屋内众人听得门口脚步声,都是停止讨论,齐齐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