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0章 是狼(1 / 1)钩北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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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几个范府的下人终于挖到了那个所谓的古墓的入口。

一个黑漆漆的、幽深狭窄的洞口,泛出丝丝寒意。嘉慕将火折子丢进去,都很快熄灭。

所以里面甚至没法呼吸。对于沉檀和嘉慕来说,忍耐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嘉慕,要进去吗?”沉檀望着那好似没有尽头的浓厚黑暗。

“进去。”嘉慕笑道,“没有风,就让我用七曜,席卷起滚滚烈风。”

沉檀呆呆地看着嘉慕。小麦色的手腕上,金风链的辉光明灭不定。

“愣着做什么,你不想进去吗?”嘉慕已经钻进了那个洞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进去......当然。”

沉檀也矫健地跳进了洞中。

“他们没问题吧?”一个下人盯着黢黑的洞里。

“既然是女冠大人,自然不需要我们去操心……”话虽如此,另一个人仍旧不确定地喃喃道。

此时,天空满是阴霾,重云如盖。东南风吹来氤氲的空气,湿润而冰冷,燕子从街上低低地飞过。

似乎大雨很快就会到来了。

江逾坐在范府的绿云亭中,披着斗篷,怀抱暖炉。

“要下雨了。”他望着天空,轻轻地说道。

“是啊,公子,快回屋里去吧。雨天阴冷,小心受凉。”护卫在旁提醒道。

从背后只看到江逾抱紧了那温暖的炉子,声音微弱,“不……”

“公子,你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啊。”护卫为难道。

“身体算什么。你知道吗,”江逾忽然回忆起了什么,“儿时,我便钟情于雨。”

护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听着。

“只因每当雨水倾泻的时候,娘会回来。我在书桌上读书,她会突然进入我的房间,就像这样将我抱紧。”

江逾说着,微笑了一下。

“她的衣服被雨浇湿,很凉,很粘腻。可我却觉得,没有比这更温暖的时候了。”

声音渐渐越来越低。

“那时我恨不得,每天都下雨。如果不下雨,也要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才好。这样,我爱的人,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护卫觉得江公子哪里和以前不一样,过去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护卫一时间竟然产生了“这个人是江公子吗?”这样的错觉。

他想起在官道上突然被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风吹走,而后失去了很长时间的意识。醒来时已经是回到范府了。虽说人们都说这风很正常,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不出来。

其实也不该去想,他只需做好江公子吩咐他做的事也就是了。

毕竟他只是江公子的手下而已。江公子是他的主子。

砰——

天塌地陷。沉檀有这种错觉。

嘉慕居然就这样极其粗暴,不考虑后果地让七曜的力量暴涨许多倍,生生地把拥挤的通道打碎。

上位者的自信,是吗?

不仅如此,嘉慕还纯靠自己的力量让这半封闭空间的空气流动起来,并且高调地用七曜照亮了这似乎几百年未曾有光的地方。

这就是古墓的味道吗?腥臭的,阴晦的。

如果新娘真的在这里,想来也活不了了。嘉慕一边想着,一边叹气。看来第一次出差的任务恐怕不能圆满完成了。

再往下走,是石阶。

干净的石阶,像是有人在天天打扫,延伸到底,别有洞天。

这地方非常宽阔,石壁垒成的高墙,还有一道一丈高的拱形石门。

“我还没有进到墓穴里面的经验,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呢。”

嘉慕伸手推了推石门,挺沉重的。

“沉檀,你来开吧。”嘉慕甩了甩胳膊,“我在力量上很苦手……”她终于能够坦诚地面对这个事实了,非常好,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嗯。”沉檀爽快地答应,也使劲推了推。

“它好像不是推开的……”沉檀思索道。

不是推开的,那是转开的?拉开的,还是机关开的?或者,干脆爆破开它算了?

嘉慕上去鼓捣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果然还是爆破最省心。

一旁的沉檀看到她似曾相识的跃跃欲试的眼神,连忙制止道,“嘉慕,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嘉慕疑惑地看着他。

沉檀道,“我知道你又想蛮干了。”

哈哈哈,这么明显吗。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万一新娘还活着伤到她就不好了,还是老老实实找机关什么的吧。

“我说,可能会是机关啊。”嘉慕说道。

“机关,”沉檀思索着,“机关是什么?”

哦对,沉檀从小就一直被当做人质囚禁着,可能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机关啊,”嘉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人为设计的,看似不可能的因果关系。比如我敲一敲这面的墙壁,这个门就会打开。类似这种,就叫做机关吧。”

沉檀似懂非懂。

“反正,你就像我一样,”嘉慕搓着两边的墙壁,“看看有没有能够按动的啊,或者松动了啊,什么的。”

“好。”沉檀又答应着,学着嘉慕的样子找来找去。

找了一圈,毫无收获。

“我说,刚才那个臭鸟不是叫它的同伴了吗,怎么一个出来的也没有?”嘉慕坐在地上,支着下巴。

“也许因为是白天吧。”沉檀道,“或者它们知道会输,干脆闭门不出。”

“这些事你倒知道。”真是奇了。

沉檀愣了愣,“偶尔听过一些。”

“这样啊。”嘉慕也没有深思。

沉檀又不厌其烦地对着石门和墙壁一顿搜寻,终于沉檀啊了一声,嘉慕听见石门动了一下。

“嗯?”怎么打开的!

“它是往上开的……”沉檀担忧道,“总觉得很危险……”

嘉慕一跃而起,“不用怕,姐姐保护你!”

沉檀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两个人一同用力,从地上把它往上抬。

“一、二、三!”

蹭地一声,石门被两个人不留余力的蛮力,不甘心地带了上去。

“快进快进,”马上它就要掉下来了——

“嘉慕!”沉檀低呼了一声。

啊,她听见了。

不知道多少支箭,带着墓穴里阴森的空气,朝着两个人的方向飞射而出,直要把两人打成筛子。

这个可有点不妙,她可是攻击高防御低的典型代表啊……

面对这四面八方的箭雨,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不然,往天上躲?

正在下不了决定的时候,沉檀倒是比她更果断。

沉檀按住嘉慕的肩膀,嘉慕想要腾空而起的打算只能落空了。在她不解其意的时候,沉檀将她护在身下。

箭雨没有一支到达嘉慕这里的。就在沉檀那里停下。

明明是个弟弟,身体倒很结实。

可是……这箭不会把他射死嘛?希望他没再逞强,是真的能够防御这些……否则等会儿沉檀吐一口血在她脸上,那感觉可够糟的。

箭雨大概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真的长,多少支箭啊?感觉为了制作这些箭,都得砍光一个小树林了。

“沉檀,你没事吧?”嘉慕战战兢兢地问道。

“嗯……”沉檀抖落了身上的箭矢,“人类的攻击,我还是能承受的。”

长进了嘛。

嘉慕绕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后背,“真的毫发无损!”厉害啊。

沉檀勉强笑了笑,“算不了什么。”

“对哦,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想起那个熊怪,叫他姨父,那么......

“你是熊吗???”说真的,难以置信。

“不是。”沉檀顿了顿,“我是狼。”

怎么说呢……比熊是还能好一些。

“狼?”但还是没有真实感,“所以,你不吃人吗?”

沉檀道,“从前不是没有吃过。但不会特意去吃。山羊、野兔、鹿、牛,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可以。就是这种程度吧。后来父亲不允许我们吃人了……他希望我们在正路上修炼。可是,那不是违背天性的吗?正是因为这么修炼,才会输给他们……”

沉檀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又很低落。

嘉慕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即使是金风链,也很难抑制这种刻入骨髓中的仇恨与思念吧。如果没有金风链,可想而知沉檀会被这些情绪压垮,立刻崩溃也说不定。

这真的是个问题……她得想办法解决。如果是她看不到的也就罢了,可是这就发生在眼前,怎么能够放任他呢。

“别想这么多了,”嘉慕抬手费劲地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总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自己像个姐姐的缘故,“咱们先把新娘救出来吧。”

沉檀点点头。

这里面,是个好像有人生活的房间。尽管阴暗、森冷,全是灰尘,墙壁上长满青苔,可是各种家具,类似于桌椅,瓷器,玉筷,铜镜,屏风什么的,摆的整整齐齐。还有栩栩如生的石人。看起来是这墓主人为自己准备的丫鬟。

嘉慕也不了解墓穴什么的,都是这个样子吗?还是只有这里是这样呢?

“这碗里……还有什么啊,黑乎乎的,是血,还是泥水……”真恶心。

明明是密闭的房屋,却不知从那里钻入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来。

速战速决吧。不能在这里呆久了。

“喂,出来!罗刹鸟的同伙,不要等着我进去抓你们噢!”嘉慕朝着里面喊道,“现在出来我就放你们一条性命,等我进去找,就是等死了知不知道?给你们一个机会,快出来——”

不应声,里面一声不吭,像是什么也没有一样。

“真倔啊。不撞南墙不回头?”嘉慕摇了摇头。

“进去吧,前面还有房间呢。”嘉慕招呼了一下四处打量的沉檀,“看看他们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沉檀也沉默着跟了上来。

再往里,是一间寝室……大概。

因为正中间,放着三座棺椁。也就是普通的石棺,漆着本来该是五彩缤纷的仙鹤与祥云。墙壁上还绘着壁画,颜色不甚清晰,只能隐约地看出几个人形。放了这么久,褪色可太正常了。这底下又这么潮湿。

“还是没有人。”沉檀环顾道,“这个棺木,要打开看看吗?”

还是别了吧……她可没有看死尸的爱好。即使是她,看着也要反胃的。嗯,问她为什么除妖的时候那么果决?毕竟不是同类……更何况又是敌人,杀了多少同类的。

虽说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但是作为人类来说,从一个人类的立场来说,绝对的恶还是有的。

以食人为乐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就是无需争辩的恶。

所以,要她打开一座同类的棺椁,冒犯他的安宁,实在不太能做得到。她虽然为了除魔没办法必须要进来,但是能不做的还是不做吧。

不过,万一他们藏在这里面呢?想到这里,又动摇了。

开还是不开呢?要不然还是先看完一圈再决定吧。

“那个,看里面还有一间房,怎么还是看完再说开不开的……”

沉檀几乎不太会反对她,当下还是说好。

就这样两人进了最后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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