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摇摇头，支支吾吾地遮掩过去了。静月反正也只是随便扯了两句闲话，倒也没指望忘忧回答。她觉得，少爷每天忙的肯定都是要紧的正事，忘忧肯定也是不知道的，所以问她只是闲聊而已。

“哎对了，”静月突然想起来，“你描的花样子呢？”

忘忧却像没听到似的低着头回房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早已习惯了忘忧心事重，静月也不去管她了。

忘忧将自己闷在房里一晚。第二日曾靖做完早课洗漱完毕时，极丰富的早饭已摆好在桌上。

虾仁小笼、鸡汤馄饨、糟油八宝菜、鱼片粥，还有陈记招牌杏仁饼和牡丹白玉酥，而静月正在布置碗筷。

曾靖看见这场面不禁失笑，“你这是有事要求我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静月抿嘴一笑，“公子，这不是我做的，是忘忧那丫头做的。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大神儿，一早就起来了，自己又揉面、又做馅儿又熬粥的。就看着包子，这儿摆的的可都是做的最好的，厨房里还有好些做废了的呢！”

扬扬嘴角，“那她人呢？”

静月摇摇头，“东西摆下人就跑了，还让我过来放碗筷！”

忘忧这一消失，就消失了半日，快要用午饭时才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沓纸。

静月正在专心剪窗花，眼前突然多了一堆纸张，定睛看去，竟是一堆花样子。

“这时我前半晌去描的，大约有八九张，下半晌再去描些，就能凑十几个花样子了，这样府里就尽够了，晚上我同你一起做。”

“该用午饭了，我去厨房拿。”

“你且等等！你今日一大早就给少爷做了那许多饭食，可人却不露面，结果消失了一上午，却是描花样子去了。这描花样子为什么不能直说？你这一跑不见踪影，可不是让大家着急么？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的随身小包和那两只描花样子的笔不见了，说不定大家又要满城去找你！”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早上出门有些急，忘了说……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静月点头，“倒是没人怪你，你自己知道就好。只是你早上急什么？明明给公子做了那么多吃食，却连面都不露，还急急忙忙跑出去了，你是在躲公子不成？”

“没……没有……”忘忧支支吾吾的，“那……早上饭公子用了么？”

“用了，公子今日胃口挺好，你做了那么一桌子，我原本以为定是要剩下的，可没成想公子居然一扫而光了，还直夸你的手艺好了不少。”

“啧啧，你若是做的这么好，以后公子早饭都你来可好？”

“啊？”忘忧大惊，她可不想天天三更就爬起来做早饭。

“行了，逗你的，快去拿午饭，就当惩罚你半晌不见踪影。”

“哎！”忘忧答应着跑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往对面认真望了望，没瞧见曾靖，才放心跑了出来。

可是刚过垂花门，就被叫住了。

“公子……”忘忧行了一礼。

曾靖慢慢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早饭做的不错，可是在跟我赔礼？”

忘忧下意识地想摇头，可是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这却让曾靖有些意外，忘忧这孩子脾气犟，全府大约没有比他和静月更了解这点的了。可今日居然如此痛快地承认了？

“昨日公子教训的对。想当初进相府为婢其实并非我本意，进去以后，虽然小姐对我好，可毕竟有相爷和夫人在上面压着，我还是谨守本分的。”

“来了将军府之后，主子待我好，不严加约束，反而还了我身契、还帮了我许多忙。因此后来我反而有种这里就像自己家一般的感觉，大家又对我很好，所以慢慢的，就忘了主仆尊卑。”

“而且，还几次三番惹了事情，要公子帮我费心。甚至最后将公子的一番好意当做理所应当，有了事情就想着让公子出面。甚至是昨天私闯相府这样可能会给将军府带来大麻烦的事，我都未曾仔细思考，自己想做便拉着公子去做了，是我自私了。”

“我后来想了半日，觉得自己做的实在不脱，若我是公子，恐怕早就撒手不管了。可我又怕公子还在生气，所以做了早膳道歉，做好了就出门去了。静月回来，说公子早饭都吃了，我才放心。”

说罢像曾靖正经行了一礼，“忘忧多谢公子照顾，昨日事是忘忧思虑不周，还请公子再宽恕忘忧一次，忘忧今后一定谨言慎行。”

忘忧一下这么正经，到把曾靖弄了个手足无措，“你……行了，没事儿了，小事而已。昨日……昨日我说话也有些过，你也别在意。那个……你快去拿饭吧，静月要喊肚子饿了。”

说完，轮到曾靖飞也似地走了。

忘忧轻轻出了一口气，“这事儿就算这么结束了！亏得公子人好不计较！”一事了，顿觉轻松许多，跑跳着就去了厨房。

冬日里是不歇午的，因此用了饭稍微休息了片刻，忘忧又拿了纸笔，跟静月打了招呼就出门去了。眼瞅没几天就过年了，得赶紧把窗花剪出来才是正经。

临近过年，年集也已将进末尾，各家都采买结束开始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一应物品，因此街上人便瞬间少了许多。铺子也陆陆续续地都关了门，只剩下外面挂着的红灯笼和春联等物件，装点街上的喜庆。

忘忧溜达在街上，看见人家贴出来的好看花样便临下来。

只是临着临着，忽又听见了马车声。忘忧似心有感应一般抬头望去，居然便又是李氏的车架。

机不可失，忘忧急忙冲了出去，拦在了车架之前。老天保佑，这回忘忧倒是顺利拦住了马车，只听李氏在车厢里沉声问，“何事停车？”

那车夫回说有个丫头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拦在马车前，不得不停。

李氏听了便掀起帘子来看视，“忘忧？”

忘忧向李氏见了礼。

“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