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提前入住皇城精武营，钟氏张罗安排着知桃里里外外准备着，明日就要出发，卫谦看着一桌的被褥衣衫一时间有点头大，卫翘跟着钟氏屋里屋外搬弄着，知桃还在叠着准备带去的衣物，一时间院子里好不热闹。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透，知桃在贵妃榻上睡的正香。卫谦轻手轻脚起身穿上红色绣着麒麟的武袍登上高靴从被子里拿出收拾好的包袱，钟氏、知桃给他收拾的东西太过繁琐，若真是全数带了去才叫丢人。

静悄悄出了府门，街上空无一人，卫谦背着行李绕路去了崔星胤府上叩门，结果依旧是毫无回应，卫谦有些失望转身离开。

崔星胤在长廊上盯着门口坐了一整夜，身影消瘦面容憔悴倦怠，身边散乱着卫谦这些时日写来的信件，曾经无限期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却只能听得卫谦在外叩门，铜环磕在木门上一声一声似叩在自己的心上激起回荡，直至再也听不到叩门声……

卫谦，我终是羡慕与你的。

这一大早皇城精武营外竟也聚集了一些人围在门口，是入小圈的试子在检查行囊，卫谦舒一口气，还好因为了解平日里自家的女眷们面面俱到事无巨细的处事方式提前有所准备自己收拾了行囊，不然怕是要拉一马车来卸，就算那样能带进入精武营的物品亦是寥寥无几，毕竟来到禁军护卫营是来考试又不是来享受，大张旗鼓张罗的，就是一群人里最丢人的。

这般想着，就见东边驶来一辆马车正正好好的停到了精武营外。

从马车上先下来几个美貌侍女，紧接着下来一个身着紫色长袍头戴九彩宝石发冠的男子，卫谦离得有些远看的并不清楚，待慢慢走过去，精武营外的空地已经堆满木箱与桌椅，其中最是瞩目的竟有一套紫砂茶具，有盏茶杯中还盛有冒着氤氲热气的热茶。

“我道是哪家的公子，原来是你啊。”

卫谦一身衣袍甚是低调简简单单仅仅一根红色发带高束着发后背一包袱上前笑道，方佐栋听得有人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言语内外甚是轻蔑，刚想厉声将此人训斥教训一顿，一转身仔细看来人，一时间表情可谓精彩万千，看的卫谦又乐了。

“怎的，想教训我？”

“怎敢怎敢，卫公子，好久不见！”方佐栋立马换上无毒无害天真亲和的表情迎了过去向他简单一揖算是见了个礼：“您早啊。”

“我怎的不知，方公子竟然还会武功。”

方佐栋哈哈一笑：“方某没有卫公子那样的家世品阶不够资格入国子监学习，又不想碌碌一生，家父便从外找了师父，从小一直习武，日后好报效大周的国恩。就算来此参加武试，那也比不过卫公子出身行武世家这般好基础，不值一提。”

卫谦嫌弃的砸砸嘴：“是不值一提，你慢慢整理，我先去了。”

方佐栋又是简单一揖：“卫兄弟，咱们稍后精武营里见。”

卫谦瞄了瞄这一地的东西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是咽了回去摆摆手到前面拿下包袱解开检查，门口护卫禁军检查无误后，卫谦进门重新系好包袱背在身上。

门口响起吵闹声，卫谦一挑眉跟着禁军去住处，方佐栋的声音越来越大。

“放肆，小小卫兵竟拦我去路，有问题找我爹说去！”

“怎么？你竟不知道我爹是谁！”

“我爹乃是朝中三品光禄寺卿方湘！”

“哎……”卫谦听着背后嘈杂的声音叹了口气，走在前方的护卫禁军回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卫谦：“卫公子，万副统领说您有任何问题，可以到寮营去找他。”

“有劳。”卫谦说完从腰间拿出一粒金豆不漏痕迹放在他手心中，那禁军一瞬惊讶旋即环顾四周见无人：“多谢公子。”

“日后还有劳烦的地方，届时还烦请兄弟帮忙。”卫谦轻声说着，那禁军对他半躬身以示尊敬：“三试试子分营后，您的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参将首肯，小的是副参将徐奎，是副统领特意安排给您帮忙的。在营中如有需要，公子吩咐便是。”

“那就谢过徐副参将。”

以防入三试的试子们群聚斗殴或者相互私下结党耍取手段，三十余名试子分营单住，一个营分别住十人，由主管事参将派人监督约束，如有任何异常与殴斗现象立即逐出精武营取消三试资格，可谓是纪律严谨一不留神便要收拾包袱狼狈走人。

徐奎将卫谦带到了玄武营，参将乃是一身材巨高且黝黑壮硕的中年男子，名叫朱尧汉，瞧着名单上同样被分到玄武营的还有徐明雁，也是此次武试热门试子之一。

进了精武营入了他的玄武营，朱尧汉不管在外风光与否出身高低，在他眼中这些年轻瘦弱的少年均是不堪一击的奶娃娃，瞧着卫谦左右四顾着一脸青涩和好奇的模样，朱尧汉有些感叹怎的现在一批又一批，一批差过一批，如此下去这大周朝要靠这一群娃娃能打出什么天下，守护什么疆土？

“朱参将，这便是试子卫谦。”

徐奎说完，朱尧汉眯了眯眼。堂堂战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卫洲将军的独子，怎么是眼前这个羸弱不堪一击的奶娃娃？

“参将早。”

卫谦呲牙乖巧一笑，朱尧汉看着他笑却笑不出来。当时他看到名单上有卫谦的名字时还很是高兴激动，想着定是骨骼奇佳的状元根苗，还在其他几个营的参将面前一通炫耀，现如今见上真人，朱尧汉的脸莫名痛了起来。

“带去休息。”

朱尧汉一挥手示意徐奎，转过身不露痕迹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

朱尧汉的失望和眼神卫谦看在眼中，徐奎将他带回自己的营帐中，内设一矮方桌，桌上只有一个陶杯连茶壶都没有，在营帐一侧有一木板床下面铺垫着的都是稻草，没想到在京城脚下皇城根精武营如此朴实无华，摆设用度竟和前线一般简朴随意。

“床单枕头、木盆、蜡烛待人齐一同发放，严禁试后在精武营乱走，试后一个时辰内一定要按时回玄武营签字，三试期间不允许私相串营，禁止斗殴等如有违反取消资格，出现重大过失一律军规处置。”

徐奎说完便掀帘离开，卫谦环顾四周地儿是不大，但胜在干净。他自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可是论环境而言却没有其他公子哥儿的挑拣毛病，皆是因自他小时卫昼炎便喜欢带着他“见世面”。

什么麦田边、埂坝、牧场甚至沼泽边……

夏日在帐中生生喂蚊子，半夜睡着觉脸上蹦来一只大蛤蟆，闻着青草和牛粪香，甚至卫昼炎能连夜抱着沼气中毒还幼小的卫谦在附近乡镇求医……

从小被自家爹爹练就着极限生存的卫谦，有钱那是肆意挥霍图个开心潇洒，在营中没钱没自由时也是跟着大军吃着野菜根喝着几乎都是汤水的米粥，看着眼前扎在平地内外还干净的营帐一时间竟有些怀念从前随军的感觉。

如此，卫谦把包袱放在木板之上当做枕头准备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