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懂，如同初生的凡婴，不过我生来就有灵智，还会说话，学东西自然也快。

他教我识字，教导我为人处世，还时常带我出去玩耍。许是他教的好，又或是我学的快，他所说的所嘱咐我的，我都能面面俱到，颇得他的欢心。

说是他带我出去见世面，其实不如说他找借口与其他上仙去喝酒。

天庭的大小仙人都认识他，他待人温和有礼，又时常笑眯眯的温润模样，不管哪个仙人那有美酒了都会给他留一份。

我每每同他出去，他不是把我当发带束在发上，就是当手绳系手腕上，甚至把我绑在他的腰上当腰绳！

我每次都又羞又怒又无奈，可看着他充满笑意的亮晶晶的眸子，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我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也不知后来是不是他善意大发，从文曲星君那讨来一个凡间的玩意儿，他说那叫铃铛。他把我系在铃铛上挂在腰间。

对于这个凡间来的死物，我却喜欢的紧。

每次他出去喝醉时，我只得挣脱他，再把他整个捆起来，用我那微薄的仙力带着他飞回去。好几次我的铃铛差点丢失。为此我不少跟他抱怨。

他也很是无奈，好像在笑话我的傻“你不必每次都把我捆回来，叫两个仙娥把我送回来就好了啊”

“你都不知道哪些仙娥看你的眼神，都像要把你拆吃了呢！”我愤愤的说着，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好好好，那以后只能多多麻烦你喽”听者他的话，我差点腻死在他的温柔语气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掉进他的陷阱里。

与旁的精灵不同，我不曾给他闯下什么祸，也没有说心性单纯无邪讨人喜欢，我内心像个早熟的女孩，知晓我的仙人都说我挺稳重。

也只有在他身边，我才露出孩童般的心性。

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便与他更亲近。我不曾犯过错，因此我若是说什么做什么他向来都纵着我。

只有我知道他其实内心深处也是寂寞的。他仙龄很大了，辈分也高。大家都叫他月老，月老儿，又或者上仙。

他告诉我，他曾是天地中的幻化出的灵狐，他遇见一位天神，阴差阳错下位列仙班。

他说时间太久，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去往哪里，忘了自己遇见过谁，忘了自己有没有爱过人，忘了什么叫做情绪。他把什么都忘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往事。他的过去是空白的，又或者说他的过去平淡无奇，毫无意义。

后来他成为月老，掌管人间情爱之事，看淡红尘，见证凡人数不清的爱恨情仇，几万年花开花落，却始终没有在对的时间里遇见过对的人。

他醉酒时还算正常，除了嗜睡，不过是话多了些。好在姻缘涧里并没有别人。

我趴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睡颜，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睡得很沉。我像中了邪一样，跳到他锁骨上站立，慢慢弯下腰…

我像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错一样，落荒而逃。

冷静下来后，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我虽灵力低微，却并不傻，姻缘涧书房里有好多人间的话本。他教我识字的时候也曾给她说过。

我问过他“什么是情不自禁”

我记得很清楚，他回答“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情来而不自禁。”

“因为爱，因为喜欢，因为情么？”我喃喃自语。想了许久，愣了许久。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当我回过神，人间早已过了半年多。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到了我的面前。

“阿绳，醒了？你怎么回事，不舒服吗”看着他关切的脸，我像触电般别开脸，不去看他，好在我只是根红线，他看不到我的异样。

“我没事”我的声音小小的，他习惯性的用食指点点我的头。

“你身子怎么这么烫？好像比平时还红了些。莫不是同凡人一样生病了？”说着把我放在手心里，向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啊，主人？”

“去老君那”

本想辩解自己本无事，看他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关心，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还会关心我，真好呢。

如果我是人形，他一定会看到我勾唇笑的像傻子一样。

突然，我好想变成人。那样他就会像话本里的公子一样抱着我。

我紧贴着他的胸口，距离他的心，不过毫厘距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