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石凳上,看着不远处他的背影,放空思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我到底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堵在心头,犹如峡中激浪,阵阵拍打在我血肉之躯上,却偏偏无处安放这情绪,只能用沉默无言来诉说。
我故意不去看那已凋零的那棵梅花树,闭上眼头埋在手臂中趴在桌上。
“阿绳。”
闻此,我僵硬的逃离手臂中的温存,我没有开口询问。抬起头仰望着他,忽然发现他这样高。
“你瞧。”
顺着他的话,目光转移到了别处。成片的梅花树都开的正好,一眼看过去,惊艳无比。
他设有仙法,那梅花树上方虚空之处有一大片云漂浮,落下的晶体颗粒雪白晶莹。红梅白雪皆在褐色枝干上坠着。其间有瑟瑟冷风吹过,红梅傲然屹立其中。
不自主的站了起来,这时他已换回他的衣衫,朦胧之间,从他衣袖旁飘过一缕冷梅香。再细细去嗅,却并没有什么味道。
走向那红梅,方才一闪而过的香味越发清晰,是梅的香气。
雪花落在身上转瞬即逝,冰冰凉凉的,很别样的感觉。我伸手去接,到了手心里又化为泡影般留下一抹凉。流连其中,我笑的灿烂。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
一个从未见过雪的女孩第一次见到雪。
回过头,冲他展颜一笑“把我的院子里也种些吧。”
“喜欢雪?”
“喜欢有梅的雪。”
“正好你那院还没有名字,今日便提字‘梅阁’可好?”
“好。”我笑着应他,跟着他回了院。
我始终没去看方才那棵枯黄的梅树。只是无意间,眸中的余光略过那棵梅树,好似已是枯萎了罢。
他给我的梅阁提了字,又把剩下的梅种都解决完,纤儿个卿儿也带着小厨回来了好些时候。只等开口,饭菜便能送到桌前。
大殿里,我同他气氛有些诡异,他并没有什么胃口,夹了两筷子便放下了,我吃饭,他阅卷,谁都没开口说话。
纠结了半天,我也吃的差不多,咬着筷头,找了个蹩脚的话题“你的字很好看。”
他瞟了我一眼,摇头笑道“跟了我这么久,阿绳今日才发现我的字好嘛?”
“咳咳,从前就知道你字好,只是没有仔细看过。我是想问你会画画么?”
“会啊。”
“会弹琴嘛?”
“哈…?会的”
“那…”我还没开口就被他打断。
“阿绳今日怎么这样奇怪,本仙我呢,什么都会,不过是了解的或多或少,有精通有略懂而已。”
我:……
我垂下睫毛,面色羞褐,是啊我也不知道今日我怎么这样奇怪。
“阿绳,在你看来,十几万年是多久?”他把笔墨都收了起来,看着我。
思绪远飞“十几万年?那是很久很久吧。”
“对啊,很久很久。你以为这十几万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就只是喝喝酒看看书就过去了吗?”
听他的话,我咽了口口水“也就是说你真的什么都会喽?”
“哈哈,阿绳不用怀疑,总之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好吗?”他好似真的被我的话取悦到了,愉悦的心情飞到了嘴角与眉梢。
“吃好了吗?”
“嗯。”我点点头。
“那就陪我去库房挑些东西吧。”
“要出门吗?”
“嗯,要给阿绳一个大大的惊喜。”
“咦?那走吧走吧。”说着我便拽着他离开。离开大殿时,遇上纤儿,卿儿,又吩咐她们把饭菜收拾了。
“是什么样的惊喜啊?”
“你还缺一件本命法器吧。”
我眼神闪了闪“你要给我做法器?”
“我在这方面不是很精通,想给你更好的,在这方面老君算是颇为了解,挑些材料请他出手。本来想偷偷给你个惊喜,只是不知道你这方面的喜好,想了想还是直接同你说更为妥当。”
“本命法器吗?”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一点头绪。
到了库房,看着里面眼花缭乱的各个珍宝更让我迷茫。突然间看到身上的披帛,灵光乍现。“那就鞭子吧”
“你可有什么要求”
“当然。要暗红色的细鞭,小拇指一般粗细即可,表面带有梅花花纹。要小巧精致柔软坚韧,不过最好杀伤力大些。”
“就这点要求?”
“不然呢?我可没那么贪心。”
“嗯,差不多知道要什么材料了。”
“那你好好挑选吧,我,我先回去,等制好了你再给我看才算是惊喜,拜,拜拜”开心都表现在脸上,欢呼雀跃的就差没有跳起来庆祝,连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语气间洋溢着激动。
“哎,对了,等你回来到梅阁来教我画梅吧,我想学画。”
“嗯,好。”
我待在梅阁,一直等到他从老君哪儿回来。
“嗯?给我的法器呢?”我拽着他转了好几个圈,摸索半天也没从他身上看到有什么法器的影子。
又拉着他长长的衣袖,头向里面探去,我知道他袖子里有一个空间,他时常使用。不是我的空间,我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看到,探着头往里看也只能看到衣服。
他轻笑道“阿绳别闹。哪有这么快,别急,过几日我亲自去老君那给你取回来。”
“嗯好”我乖巧的应下。拽着他衣袖的手仍没有松开。
他倒也没有甩开我的手,无可奈何“你呀!不是想要学画梅么,你这梅阁的梅花倒也是个合适的,就在这儿教你吧。”
他一挥衣袖,梅阁院里的石桌上就放上了笔墨纸砚。“去折一节梅花枝来。”
“哎,好。”
“折好了,给。要我直接画嘛?”
“先仔细观察这节梅花枝”
“啊?哦好。”
“作为一名初学者,了解所画对象的形态结构,掌握基本造型规律,是首要的一环”
我认同的点点头,细细观察起这节梅花枝。
“画梅枝是首要一步,和书法笔顺一样,哪笔先哪笔后,都有讲究。梅枝有长短、粗细、曲直、刚柔、光毛、疏密、浓淡、干湿等各个方面的特点,还有主枝、旁枝、细枝之分……”
“什么时候你把梅枝画的‘弯曲如龙、挺拔似箭、仰似盘弓、垂如钓竿’你才可以上手画梅花。”
细细的在心头记下他的话,我也算学的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