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殿,我没有直接进入,抱着琴一步越上门前那棵姻缘树。扶琴而坐,整理一下头发衣服,确保自身完美的状态。
指尖流转于素琴之上,余音袅袅,本是谈给他人听,不料却让自己情难自抑沉醉其中。
一曲“梅吟”,诉尽悲欢喜乐,也诉尽我的相思。这本是一首赞扬山间白梅的曲子,曲目颇有乐情之偏,而我弹奏出的却带有一丝悲意。
这是我对于这曲子的理解,一树山间的梅花,本应透露出傲然的姿态,却是拥有苍白这样颜色的花瓣,既是赞扬梅花,又为何不是红梅这样更使之印象深刻的体味。着实令人不解。
一曲毕,目光从琴弦上挪开便看到树下他含着笑意的脸颊。
这一看便挪不开视线。高大的身姿,俊美的容颜,依旧是一袭红衣,满脸笑意,不曾变过。
一眼万年。恍若隔世。
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一身红,而且自己的发色也是红色。姻缘树上尽数都是红线缠绕,这样的背景会不会拉低了我的存在感?
长叹一口气,应该选一个让我更突出的背景的,可惜这次失算了。
“公子,我这曲子弹奏的如何?可过关否?”询问的同时,我把素琴收了起来。
“很不错。阿绳当真是聪慧,无师自通。”
我忍住笑意,身子一倾,向后倒去。衣袖在空中摇摆,像一只折翼的鸟,倏地落地。
我并不担心我会受伤,因为我知道,他会接住我。
一阵眩晕,在虚空中转了半个圈,我已然在他怀里。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距离太近,又有惯性使然,差点亲上去。
还好,还好。
呸!好个屁!
紧抱住他的脖子,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颈处,眉开眼笑。“多谢公子。”
他刷的一下红了耳根,立刻放下我,开口斥责“阿绳,不要胡闹!”
“好的公子,下次不会没事到树上去了。”我冲他窃笑,兀自暗喜。
“阿绳是不想去凡间了吗?”怎么听他语气带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纵容。
急忙拽着他的衣袖陪笑“怎么会呢,公子答应过得是不会反悔的对吧,嘿嘿”
余光中看到廊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无意转过头去看,浑身都变得僵硬无比。
只见两位星君正并肩站在那,司命星君受到震惊的下巴还没来的及收回,瞪大双眸满脸不可思议。
反观文曲星君还是一如既往地雅致淡定。与我目光对视时好像微微笑了笑。
公子提步走向他们,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像是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重大决心。
缓慢挪到他们面前,我也不知道这几步路走的竟这么艰难。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笑着屈身行礼“两位星君安好”
司命自觉的慢慢收回那个有想法的下巴,恢复原来的神色,干咳一声“嗯。”
文曲星君倒是绕有兴致的撇了我一眼,“嗯,安好,安好…”还特地把‘好’字拉长了音。
我:………
这都什么事啊?!
“还未多谢两位星君先前的礼物。”
文曲:“无妨。”
司命星君并没有开口,不知道是震惊的还没回神,还是在安慰空虚的自我。
这样尴尬的气氛,我实在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思量着找个什么借口走开,还好公子的及时营救。
“阿绳,我叫仙娥在厨房备了饭菜,这几日你都没怎么吃饭。”
我乐呵呵的移步到他身旁,“嗯好。”
很快的,接下来的画面便使我笑不出来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两个人,呸,这两个仙还在就留在这儿一起吃啊!?
我埋头苦吃,刻意避开与他们之间的交流,自动屏蔽了他们的对话内容,一直吃到肚子涨,居然还听见有声音在耳畔,还没聊完么?
放下碗筷,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公子,四目相对,还对我笑笑,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心里有些发虚,转头再看屋里的另外两位。
果不其然,两位星君也正灼灼的目光扫向我。
司命吧唧调笑道“啧啧!小红绳吃好了?胃口不错嘛!”
我看哎了看桌上被我吃了大半的食物,尴尬的干笑两声“呵呵呵,星君过奖。”
“吃好了就走吧。”
“嗯?去凡间吗?这么快?”听文曲星君的话,我有些怔楞。
“若是阿绳不愿,也是能再缓缓的”公子戏谑的软笑着。
知道是他玩笑话,回以镇静“求之不得呢,怎会不愿。”
坐到公子身旁,凑近他些,小声耳语“两位星君也同行吗?”
公子微微点点头,我整张脸都臭了下来“一定要同行吗?”还没来得及听到回答,就听到另外的声音响起。
是司命“呦呦呦,别说悄悄话了啊,这老狐狸没告诉你天庭里的仙者耳朵都挺好使的吗?我们都听到了。”
我尴尬的坐回原位,离公子远了些。
“你放心,到了凡间之后我们就兵分两路,我与天权一路,你们两个一起,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之间亲亲我我,蜜里调油,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恩恩爱爱,风花雪月,山盟海誓,情意绵绵,意乱情迷…”居然越说越起劲,连带着用了这么多词语,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就好。T^T
这司命星君还真是和蔼可亲。
“咳咳,星君误会了。”
此刻怎么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表里不一呢?
“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带坏阿绳了。”一记目光扫过去,连带着公子手中的杯子也飞了过去。
司命一把接住飞来物“怎么了?我的文采不好吗?天权你说,不好吗?”
后者淡淡的飘来一句“很好,很不错,才华横溢。”
额…原来这位也是个腹黑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是熟识,或多或少都染上了一丝相似的性格。
“好了好了,我们启程吧,很期待这次旅途呢。”
“嗯好,不过走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
“嗯?是什么啊。”我抬头看向公子,眨巴着眼睫。
眼帘开启那一刻,他的容颜近在咫尺。好看的指尖穿过我的发,也不知是如何在拨弄,当我回过神,红色的三千发丝已然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