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玉查案带着他,殿试交给他办,琼林宴交给他办,甚至在琼林宴办砸之后,父皇又让他插手新晋举子的任用,要知道,这是多大的权利,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于他而言,就这样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梁王不禁握紧了拳头,对着赵劭满是酸意的出声,
“许久不见,见了大哥,三弟怎的不打声招呼?”
赵劭抬了抬眼皮,并不想要与两人虚与委蛇,轻轻一笑道,
“大哥?当真想要我与你打招呼?”
当然不想!
梁王心中破口骂出,可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你我兄弟,自然是想的。三弟如此冷淡,当大哥的还以为三弟是看不上我这庶出之人。”
他说话绵里藏针,夹杂着嫉妒和不爽,似是自己不快也总得拉上一个人一般。
赵劭听着却是笑了笑,嘴角挂着的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嘲弄,径直道,
“大哥知道就好。”
半点没拐弯,很是符合太子殿下的性子。
他说完便是转身离开,再不管梁王面色如何。
从小到大这人没少对他说酸话,也没少借机欺负他,只是后来他十几岁之后,他再也讨不到好处,这才不来找事。
今日怕是听到皇帝将选官之权交到了他手上,坐不住了。
梁王面色阴沉,盯着赵劭的后背,
“不过是有个狐媚子的母亲,当真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德妃摁住,冷冷的看着他,
“慎言!”
梁王敛了敛眸子,冷冷哼了一声,终归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无足轻重道,
“都是死了十年的人了母亲何必如此?”
德妃瞥了他一眼,
“与其整日想着法子害他,你不如先赶赶自己的功课,别让母亲失望。”
梁王听罢脸色也好看了几分,低头道,
“儿子知道。”
赵劭出了宫门,踏着月光清冷,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青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背后,
“殿下不要管他们”
他向来口舌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赵劭吸了一口气,轻声一笑,
“我没事。”
青羽立在他身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陪着他站着。
良久,赵劭迈开步子,开口道,
“别跟过来,让我自己走走。”
青羽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回头看着皇宫的方向,只是眸中泛着几点戾气,拳头攥起,这梁王,真欠揍!
安定侯府之中,陆明潇被三夫人领了回去,因着他不满十岁,也没怎么起哄,皇帝并未降罪,只是罚了陆明泽一行人等。
陆明泽奉旨抄书,而陆明溪却是被请进了程老夫人的荣昌院里。
程老夫人坐在座位上翻看着书页,陆明溪已经站了许久,桌上的茶已经换了三回。
陆明潇溪一脸的苦闷之色,可是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最怕应付老太太,还是对她不错的老太太,怼不得,只能哄。
“怎么,在大街上不是很能言善辩,如今这是怎么了,哑巴了?”
程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看着她道。
陆明溪眸色弯弯,陪笑道,
“明溪是怕说的不对气着祖母,所以出于孝顺才不说话。”
程老夫人哼了一声,终是拜拜手让她走上前来,
“你个死丫头,还敢跟老身说孝顺?这几个孩子里数你最让人费心!”
陆明溪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坐在了她的身旁。
程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思绪万千,
“你呀,自小身子弱,又无双亲,大夫又说你可能活不过十五岁,所以整个候府都捧在手心里护着,从小到大,没一个人逆你的心意。”
她说这,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
“祖母想着你命孱,身子弱,总想着你能开心一天是一天,所以就算是你跟着小二鬼混,祖母也任你玩着,总感觉你开心就好。”
程老夫人缓缓的说着,一边慈和的摸着陆明溪的脑袋,露出三分笑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你的身体也总是好了起来,祖母很是欣慰,觉得你不管活到多大岁数,总该每一天也是快活的。”
她说到此处,又是叹了口气,摸着陆明溪的头,似是怜爱,似是心疼,
“当初祖母想着,你胡闹也就罢了,就算是以后找夫君,有候府给你撑腰,也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可如今这一出,不仅是这状元郎被盛京城内的百姓调笑,你也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啊。
三年前你大姐那首诗,让她被皇室盯上,祖母已然是后悔不已,如今又加上一个你”
明澜心思通透,尚且有自保之力,可这明溪,却是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半点心术肮脏。
今日皇帝开口,让几日后太后生辰时带她入宫,这究竟是怀的什么心思,她也猜不透。
安定侯府已经有了一个陆明澜,绝不会再出一个。
可总归一点,皇帝御点的新科状元被人打了脸,就是皇帝的脸被打了!
小二不过是子弟纨绔,少年荒唐,皇帝不会与他计较,可明溪一番言谈,将那新科状元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压了他一头。
新科状元是皇帝的人,陆明溪此举更是打了皇帝的脸,无论对错,她当街让他下不来台,必然是不行了。
除非,把陆明溪也变成皇帝的人。
这样一来,一家人了,便没有什么不合适了。
当年的陆明澜不正是如此,看似才女风光,可实则亲事已然被限制了,就算是皇室不要,也没几个人敢娶。
程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看上去风光,可内里,并不一定如你看到的那般。”
与皇室有沾染,看似一步登天,实则如临深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安定侯府不是那等需要卖女儿来攀附贵的人家,自然是希望自家的孩子离那种地方越远越好。
陆明溪听着笑了笑,反倒是安慰起了程老夫人,
“祖母,皇帝日理万机,总不该抓着我们两个女子不放,此事虽是过了些,但归根究底还是那状元郎才学不深,若是孙女不愿,他还能强求不成?”
程老夫人笑了笑,对着她的眉心一点,
“你个傻丫头,说的倒是轻巧。”
她怎么不知皇帝不会只一门心思放在两个女子身上,归根究底还是安定侯府的兵权啊!
他们生为安定侯府的女儿,本就与这些权利和利益混杂在一起,分不开,也砍不断。
如今倒是说不清,究竟是她们累了候府,还是候府累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