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的香格里拉酒店，历史已经颇为悠久了，整幢楼看起来并不像其他几座新造的建筑金光闪耀。

没有怎么好好逛过的上海中心大厦，有着在曾言言看起来奇怪的造型，但是她喜欢这里不像正大广场，总是人满为患。

国金中心在她印象里，是那种30岁以上的OL才会比较喜欢去的商场，不过听说也开了好多特别小资的咖啡馆，大概都是非常漂亮的吧。

搬到新的职场之后，曾言言每天路过的，便是这些地标建筑。有时候随意逛一逛，她才发现隔了个黄浦江，居然消费差别会这么大。随便吃个午餐，居然就要四五十块钱，这个价钱跑到黄河路或者宁波路上，都能够她和王斐两个人吃上一顿饱饭了。

看着人们都行色匆匆，深色的西服和皮鞋，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大概根本也看不出来，谁一个月只为三五千块奔忙，谁又是那种年薪几十万的精英。毕竟那时的曾言言，还没有练就一眼就看出皮鞋的牌子、手包的价钱和闻得出女生的香水究竟是香奈儿还是兰蔻。

从地铁站走到办公楼下，曾言言站在电梯的入口排队，对着锃亮的玻璃墙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地铁里被人群挤得头发都乱了，衬衫的领子也一半在西服外面一半被压在里头。

本来她是穿着休闲装上下班的，在陆家嘴挤地铁，这才是正确的装束，然后办公室里放一身正装，丢一双皮鞋，来了之后换装就好。可是今天有个客户要跑，只能穿得一本正经进公司。

电梯下来了，后面的人群开始往前涌动，曾言言几乎是被推着走进电梯里去的。这就是陆家嘴，坐地铁人挤人，坐个电梯还是人挤人。

“不好意思帮我按一下17楼！”都快被压得贴到墙上了，曾言言根本来不及按下自己想去的楼层，只能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林逸站得笔直，尽可能让腰背都贴着电梯的墙面，好与人群稍稍隔开一点距离。他实在是非常不喜欢这种人贴人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一会有个会议不能迟到，他是宁愿错开高峰的时候来公司的。

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面的楼层，17楼暗着。他离按钮最近，照说应该帮着按一下，可是现在两只手都被挤得无法动弹，真是有些爱莫能助。

15楼，16楼……眼看着一层层升了上去，然后从里面跌出个身影，几乎是蹭着他的身体，在最后一刻按下了17楼。此时，林逸觉得脚尖一疼。

这个女生！应该就是刚才说要帮忙按电梯的吧，她是故意的？

哎呀，刚才好像踩到人了。曾言言冲出电梯的那一刻才发觉脚下刚才软软的，有点站不稳。可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到底是谁这么倒霉，连句对不起都没说，电梯门就关上了。

新的职场，曾言言还是有些不熟悉，左右看了一下，思考了2秒钟才确定他们的办公室往哪个方向走。这时，陆慷砺从另一部电梯里走了出来，看见她打了个招呼：“今天你比平时晚嘛。”

“别提了，在人民广场那里换地铁，挤了两部都没挤上去。”

“是啊，陆家嘴这里，开车和公共交通，真的都不太方便。”

曾言言耸耸肩：“还是因为我们穷，住在远的地方，又没有司机开车。你记得上次吕静雅分享的那个客户吧，住在滨江那里，公司在江边，都有司机开奔驰接送的……”

“那你抓紧一点，多跑跑客户，还记得那句话吧，一日一访……”

唉，又是这种顺口溜，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多跑客户多卖保单。曾言言记得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楞了老半天，而王斐差点没笑昏在地上。口号是这么喊的——

一日一访，还算正常；

一日二访，摇摇晃晃；

一日三访，有车有房；

一日八访，走向辉煌。

如今，曾言言虽然还是接受不了每天打了鸡血似的喊口号，但是她也明白，把每天的工作量化成必须做的事，真的会有更好的结果。至少平均算下来，她每天根本拜访不到一个客户，也有几千块的收入，若是真的每天坚持见三五个客户，还不是月薪两三万了？

“小姑娘，小姑娘，你是大学生团队的对伐？”曾言言在离办公室不到5米的地方，被一个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套装，手上挎着个LV包，妆容精致却不夸张的中年女子叫住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那个女子看着有点面善，可曾言言绝不相信自己认识她。她看起来有些为难，却又相当自然地对着曾言言笑，那笑容亲切得很，让人无法拒绝，“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们大学生，英文应该都很好的对吧……”

“一般吧。”曾言言实在不知道这位女士到底要干嘛。

陆慷砺拿着杯子准备去倒水的时候，看到门口杵着的两个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哎呦，周老师！您是过来总部领奖的吧？”

“没有没有，就是带一个客户过来把账户改一下。是这样，我也没有想到客户的老婆明明是中文名字，怎么居然是个外国人。外语我们不行的呀，讲不清楚也听不懂的，所以就想过来借个人。”

“那客户不是可以做翻译的吗？”陆慷砺问道。

“所以你说巧不巧，客户有个电话，好像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订单，蛮搞的，他就到旁边去打。一两分钟么就算了，但是已经十多分钟他还没回来，我陪着他太太，尴尬来……”

陆慷砺算是明白了，眼下客户的太太不能被晾在一边，要有个能讲英语的人至少陪过这段时间。他看了曾言言一眼，给了点鼓励：“没事的，就去聊聊，确保人家别大眼瞪小眼就好。”

“哎呦，你看现在做保险，真的要高学历的。以后客户大概外国人要越来越多……”周老师自来熟，牵着曾言言的手，就往会客室走去。

不到半个小时，曾言言就回来了，一脸羞涩。

“怎么样？好像比我想象中久一些嘛。”

“没有，我才去讲了没几句，她先生就回来了。只不过他们觉得和我聊得还挺开心，我就没走。刚才那个……周老师带客户走了，我才回来的。”曾言言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认识周老师啊，她是什么人？”

“你不记得啦？年会颁奖的时候就是她呀，连续3年上海业务第一名，去年光交税就交了50多万。”

想起来了！曾言言当时还感慨，人家的税，都抵得上自己好几年的收入，太让人羡慕了。原来，业绩高手是长这样的。而且，客户里居然有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