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封“红色炸弹”来到曾言言面前时，她觉得张程颐似乎一下子成了16岁的少女，愈发想要“调戏”一番。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张程颐看了半天，直到对方的脸红成猪肝色，然后伸手捏了捏，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原来你这么着急嫁人啊！”

“曾言言！”张程颐跳脚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看到四处投过来的眼神，曾言言和张程颐意识到，这毕竟还是在办公室，各自都压低了一点声音。而曾言言终于也收起一脸戏谑，认认真真笑着对她说：“恭喜你啊。”

张程颐和李皎然的发展，真的比曾言言想象中要快得多。她记得两个人交往还不到一年吧，居然已经连酒店就定好，要举办婚礼了。掐指算了算，按照上海婚宴的预定紧俏程度，这两位怕是恋爱半年多就已经认定了对方了吧。

“别羡慕我，你也抓紧啊！”张程颐对曾言言挤眉弄眼，“到时候我把花球丢给你哦。”

这样的幸福感和娇羞，让张程颐原本就明媚的笑容更加有了一层光芒，曾言言觉得，她真是好看啊。但同时，对于那句“你也抓紧”，心里没来由得觉得有点烦躁。

好像最近太多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了。类似的还有——你不小了，再下去生孩子都过30岁了，不要再挑三拣四了……他们通通着急得很，越是如此，越是让她抗拒起来。

曾言言本能地有种感觉，她根本没准备好。一想到结婚生子这件事情，曾言言没有继续畅想下去的期待和憧憬，甚至忍不住停下来脑海中的画面，因为那简直有点让她头皮发麻。幸好，王家维不是那个也催着她的人。所以曾言言一直觉得他们的相处很自在，如果旁的那些声音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话。

张程颐见曾言言似乎有点变了脸色，小心问道：“你不舒服吗？”

回过神来的曾言言摇摇头。

“和男朋友吵架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张程颐对于女生的小情绪还是非常敏感的。她虽然没有猜对，倒也不算错了方向。

曾言言先是缓缓地继续摇头，眼神望着手里的请帖呆了几秒钟，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嫁给他的？”

张程颐的笑容，像是水一样漾了开来，她的声音变得轻轻的、远远的：“可能是那天他说了以后我们……我想象那个场景，觉得好开心……”

以后我们……曾经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期待吧，但一定不是和王家维。曾言言看着眼前的准新娘，一时有些恍惚，她比自己还年长两岁呢，怎么好像还怀着一颗少女心，而自己所谓的“恋爱”仿佛有些迟暮的平淡？

这个状态，真的不太对。曾言言甚至想起朴天赐曾经问过她，毕业后一起出国，先结婚再继续读书，当时也是心头一紧张。她是不是有点恐婚？此念一起，真的是有点令人觉得恐怖了。

幸好，张程颐没让她多想，看了一眼手机，干脆直接亲了曾言言脸颊一下：“乖，今天不陪你吃饭了，下午我请假……他来接我了。”随后还没等曾言言反应过来，就跑得没了人影。

被一个女生……亲了？曾言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心想，张程颐大概疯了。

她这么突如其来吓了曾言言一下倒也挺好，原本绕在心头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便不再去多想。曾言言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吃午餐，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又匆匆折回来拿“要紧”的东西。

怪不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原来是生理期到了。

回办公室拿手机的时候遇上了从休息室回来的祁晖，曾言言出于礼貌，和他打了个招呼：“祁帅又是带了太太做的爱心午餐啊？”

祁晖先是点点头，突然非常认真地看了看曾言言，一下弄得她感觉好奇怪，不由得两腿一紧。两秒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反应过度，刚才不是去了洗手间，确定没弄脏啊。何况，祁晖和自己是打了个照面，他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在想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这就去了。要不要给你带什么下午茶或者咖啡？”

“也好，给我带一杯美式吧。不要加冰。”

曾言言点点头，转身往电梯走去。祁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前两天杨筱歆问过他，怎么看曾言言。

看来，杨总的决定，也与这个小姑娘有关。他当时的回答，现在想起来，其实挺敷衍的。毕竟和曾言言几乎也没有什么交集，她之前做的培训班，和后来公司还颇为重视的学习型团队项目，基本上都是事务性的工作，俗称“打杂”，所以祁晖没关注过，也无法评价工作能力究竟如何。一下子被杨筱歆问住，祁晖说了句“感觉她比较低调，把事做完之后，不会主动刷存在感”，也不知道会被杨筱歆解读成褒还是贬。

刚才那个照面，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热情大方，是真的有种愿意顺手帮忙做些什么的热心，很容易感染到别人。他本来也不是特别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居然就这么让她带咖啡回来。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好像工作的时候，曾言言却从来不展露这种热情。或许这种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工作方式，同时也不会让人感到她有威胁性。祁晖回想了一下，年纪和职级差别并不太大的两个女孩，曾言言和张程颐，居然是办公室里最要好的。真的是有趣。

如果杨筱歆最终选的是他们俩，以后一定要好好争取多和曾言言一起共事，应该会有更多有意思的发现。

曾言言一个人随便在味千拉面吃了碗面，总觉得好像还没有够。不是因为吃得不够饱，似乎缺了点味道——特别想要吃甜一点的。或许是生理期的原因吧。但是又不能吃冰淇淋……反正等会要帮祁晖带咖啡，曾言言结了账，直接往星巴克走去。

过了午餐的时间，又还不算下午茶的高峰，收银的地方只排了两个人，曾言言站在蛋糕柜台旁边，看着里头漂亮又缤纷的甜品，感觉芝士蛋糕和芒果慕斯都很诱人。吃哪个呢？

收银台的咖啡师小女孩甜甜地介绍：“您如果喝美式的话，不妨可以选甜一点的，芒果慕斯口感不错……”

“一杯美式和一杯卡布基诺，中杯，热的，都打包。给我一块芝士蛋糕。”

站在一旁等咖啡的时候，曾言言突然想到那个字——“甜”。好像她的恋爱，少了一点这样的滋味。张程颐的模样，却真是快滴出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