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做伴郎的画面令人觉得非常具有戏剧性,大约不是一两个人的感受。
比如曾言言来到酒店,看到一样是西装笔挺,可是口袋里插着多粉红色的花的林逸,忍不住就笑了。和新郎新娘合影的时候,她轻轻说道:“挺帅,挺帅。”然后林逸给了她一记白眼,心里想着,为什么张程颐不找她做伴娘,看她还会不会说这种风凉话。
曾言言略带同情地对他挥挥手,就先来到了主桌上。
其实她一开始想和张程颐商量着,把自己和所有同事放在一起,可张程颐坚持要把她放在主桌,说是未婚的女孩坐在那里,会沾点好运气。反正就是一顿饭,曾言言也没什么好多坚持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玩玩手机,四下看看。
参加同事婚礼的好处就是,不用和爸妈坐在一起,所以就没人借机会各种暗示她。曾言言心想着,张程颐原本就漂亮,今天简直比明星还好看。女生的样貌啊,真是天生的,没法羡慕。相比之下,自己即便是化了些淡妆,也只是显得像个走在路上经常能看见的清秀女子,没什么特点。
好像除了自己是落单的,主桌上有几拨人都互相认识。他们先是客气地和曾言言打了招呼,寒暄了一下,连彼此的身份都也无意探听,便自顾自聊了下去。
这其实是曾言言挺喜欢的状态。安安静静地观察别人,是她特别感兴趣的一件事,好像某个表情,某句话,都能揣测出这个人的些微藏在心底的想法。虽然她不总是机会去验证,光是这么玩着这个游戏,就觉得很乐在其中。
比如坐在她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把脑袋凑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的两个姑娘,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似乎笃定她们的谈话曾言言听不见或者并不在意。
“新娘子倒满漂亮的。我就说皎然要求高,肯定要找个美女吧。”
另一个姿色相对占有优势的就有点不屑:“新娘子肯定漂亮的,不然不要哭死啊。不过身材真的蛮好的,胸好大啊,我就……”
“胸大显胖。对了你说,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以前皎然不是不急的吗,该不会……”
“有什么呀,现在怀孕了再结婚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很多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都不想结呢。”
“哎,你后不后悔?”那个女孩的长发滑了下来遮住脸,曾言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似乎是在偷笑。果不其然,另一个用拳头捶了她一下,似乎是有些娇嗔。
“有什么好后悔的。”娇嗔的女孩渐渐露出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表情,“当年分手就想得很清楚了,那个时候他不想结婚,我不可能去赌他以后有没有可能想通对吧。”
“也是,你现在多好,涛哥对你百依百顺,倒是你不肯嫁了。”
“怎么办呢,现在的老板,虎视眈眈,结婚生子的念头动都不要动,不然分分钟就找个人把你位置替掉。”
“是啊,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难?不过如果那时你真的和李皎然在一起了,可能都不会换这份工作吧?”
……
无意中似乎知道了关于李皎然的一些八卦,曾言言默默地低下头,玩着盘子里的餐巾。她应该不会把这些去告诉张程颐。她知道这张桌子上坐的两个女孩子都是谁吗,李皎然是怎么介绍的呢?想到此处,不想再继续,于是便站起来,正好去一下洗手间,补个妆,或者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走走。
等她回到桌上的时候,人已经几乎坐齐了。依然是对身旁的几个不认识的人礼貌地笑笑,坐下。
可能因为主桌上都是年轻人,不怎么爱互相打听,却也并不拘谨。已经有人开了饮料先喝起来,顺便问她:“你要喝雪碧还是果汁?”
曾言言想了想,笑着谢道:“雪碧好了。”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媚”的男子。怎么会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个字,曾言言自己也很困惑。他不能算是多帅,可是眉眼间就仿佛有些娇媚,可能是因为眼角略略上挑吧。他帮曾言言倒了饮料之后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张程颐的朋友,我叫李欣。你呢?”
“我是她的同事。”
李欣点点头,又转过头,去问他另一边坐着的一个男生。好像还是同性比较聊得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了。可不像跟曾言言,只是礼节性地寒暄几句。曾言言心想着,怪不得妈妈觉得自己能交到男朋友,真的是运气特别好。以前和朴天赐在一起,他虽然没有帅到多出挑,毕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模样也挺有型的,按照大众的观点,她该是配不上朴天赐的。而现在王家维,除了稍微有点丰满以外,绝对可以算帅哥了,居然能看上她,而不是个更年轻漂亮的女孩。
“……你说精算师是不是特别有钱啊?”
“我不知道。反正听说很难考,在国外,这种证书就是高薪的门票了。好像说是和律师、医生一样的。”
“不会吧,律师很能赚的!”
“这个真的不懂。国外和国内还是不太一样。你看医生收入差别就很大,有的外科医生拿个红包就好几千好几万的。律师也是,靠打官司的提成对吧,如果有个几千万的官司的话,不是一下子赚个几十万。”
“但是精算还是不一样吧,他们应该没那么多钱。而且,精算师没有什么提成,也不会有红包吧?”
“那说不准的,保险公司本来就很赚钱啊,那你说如果精算师算了个保险,坑了客户的钱,都赚到公司腰包里面,难道不该给精算师发奖金吗?”
“照你这么说,保险公司哪个产品不坑客户的钱?”
……
听到这里,曾言言真是暗自哭笑不得。这两位男士还真的非常淡定,他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新郎新娘都是保险公司的吗,光明正大吐槽。
好像是两人太过激动,发觉成了众人的焦点,稍稍收敛了一下。李欣本能地回过头看看曾言言,突然想起来,她是张程颐的同事,那不就是保险公司的?然后,没有丝毫羞愧,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是不是精算师啊?”
曾言言摇摇头。
“那你是在保险公司做什么的?”
“我是做培训的。”
“培训啊?都培训些什么呢?”
……
和行业外的人解释保险公司的活儿,大概是所有从业者最头疼的事了。曾言言突然心里有个顽皮的念头,可惜啊,来不及了。刚刚应该直接和他们说,我是卖保险的,估计就没有人敢接话了吧。
喝了一口雪碧,调整一下心情,曾言言敷衍却礼貌地回答:“培训的都是跟保险专业相关的东西,就是很多人觉得看不懂的那些。”
李欣心里暗自叹了一句,这个回答真高级,便把话题转了过去:“其实你们保险公司里,是不是同事谈恋爱的特别多?因为平时工作忙,而且跟不是做保险的人介绍你们的工作,又不容易讲清楚?”
曾言言心里暗暗想,怪不得作为张程颐的朋友,也是没成家,张程颐考虑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李欣。她只能相对给面子地笑着说:“每个行业的办公室恋情,原因好像都差不多是这样。隔行如隔山嘛。”
渐渐暗下来的灯光,和司仪那宛若午夜电台播音员的声音救了曾言言。婚礼总算是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