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叮咛的奇葩行为，当然不仅仅是幼稚地一通酸溜溜的话，毕竟，这可能让他心里爽了一下，事实上却是一毛钱也赚不到的。

作为一个一心向钱看的实名贪财奴，贺叮咛跳槽也是因为对方给的佣金和费用更多，产品也是简单好卖，不为了赚点钱作妖，也就不太像他了。

之前就听贺的团队做业务的手段简单粗暴，直接盯着已经买了产品的客户，让他们犹豫期退保。当然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杨筱歆想了办法向银行和监管“表达了不满”，最后贺叮咛他们没法再这样做业务，就也消停了下来。可是一个习惯了赚快钱的人，欲望只会越来越强烈，怎么可能回到正常的路径上，勤勤恳恳凭自己的努力去赚钱呢？

果不其然，和他们，又正面对上了。

曾言言发现事情不对，是最近有几个训练营的数据，实在非常诡异。她现在出去亲自讲授的训练营并不多，大概有大半的都是姚茜和黄晓云在跟。一开始，5个训练营网点的大个险业务竟然都是负增长，她还以为这是因为银行老师学了销售流程，在实际操作时不习惯，反而没有既有的销售套路讲得顺畅，所以业绩有所下滑，也并非不可能。她让两个人把网点填写的活动量表格每周都交上来给她看，想要从中分析出问题所在，并找到对策。

5个网点，近80个理财经理一周的报表，看得曾言言头昏眼花。但这些是值得的，其中每客户面谈数、产品切入人数以及成交客户数，一般来应该是呈正相关的漏斗型，可其中4个网点，前两个数据的比例非常符合规律，偏偏到了成交数这里，直线下降。

开训练营的网点，分属不同的营业大区，地域也是市区郊区都有，照是应该符合正态分布，数据却表现异常。究竟是讲师能力有问题，或是训练营内容需要调整，还是业务团队跟进辅导不及时，甚至是费用没有及时到位……曾言言决定自己先把问题排查一下，接下来可能要去和祁晖商量。如果这样的训练营是无用功，给渠道的培训支持，是不是需要调整一番。

“黄晓云，你来一下。”曾言言看着其中2个网点的数据，皱着眉，“你去培训的时候，他们听得认真吗？做rleplay的那些理财经理，产品切入和异议处理做得怎么样？营业部经理和业务员全程都跟着对吧……”

没道理，真的没有道理会认真做了训练营，却是这个业绩。曾言言不死心，她对着通讯录，拨打了带网点的客户经理的电话。

“我是曾言言，现在忙不忙，我想问几个问题，就是上周训练营的情况。他们开口和客户产品的数据，都是真实的吧？那你有没有在旁边听，发现问题了吗？……等一下，你他们有时觉得产品有点串了……不是只有我们在做训练营吗……”

挂断电话之后，曾言言愣愣地坐在位子上，好半没有回过神来。这种事情，自己大约是一辈子也想不到吧，怪不得以前做业务的时候也从没发过大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情绪失控，曾言言拿着手里的几张表格，圈出了几个重点，来到了祁晖的办公室。

“祁帅，有件事，你可能应该要知道一下。”

目前为止，做训练营的几个网点，银行无论是做期交的意识还是技能，都有了极大程度的进步，照他们的大个险保费会比之前有数量级的提升，没想到居然不升反降，让曾言言想破脑袋也没猜对的理由竟然是贺叮咛他们公司的业务员，每次在他们做完训练营的第二，就给网点安排产品培训，或者约几个重要的理财经理吃饭，单独强调自己家的产品。这就造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组合训练营把理财经理们从只会讲产品条款中解救了出来，通过挖掘客户需求，让客户先认可需要买保险，接着到了要讲产品的时间了，理财经理脑子里印象最深的产品，居然不是的！

“这明显就是故意捡便宜。他们没有能力做培训，借着我们的东风，反而把自己的业务做起来！”曾言言气得有些想笑，“你我们这些孩子那么辛苦，半路被打劫了，气不气人？”

站在曾言言培训部的角度，她们这个活儿，正正经经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了。记得刚开始成为培训讲师的时候，领导们就过，那种喜欢站在聚光灯下自己做明星的人，只适合做销售，不适合做培训。因为讲师讲得再精彩，最终也还是以有没有帮助业务达成来衡量工作的成果。但如果业务好的话，通常去领奖和拿高收入的，都是业务员。厚道点的人，会感恩培训帮助网点提升了技能，增加了对公司品牌的认可自私的人，可能都不会提半句谢谢。培训讲师们，务必要有躲在后面默默奉献的精神，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这份工作就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的幕后英雄，想出风头的话，做培训可能会觉得憋屈。

曾言言自觉心胸再宽广，为了自己公司的同事憋屈一下也就算了，没法豁达到帮别家公司做贡献还一点儿也不难受，尤其是像贺叮咛这么没有基本职业素养的人！她几乎可以断定，贺老头此时正在大声笑话她们犯蠢，而不是心存感激之情。

“谢谢你，言言。亏得你细心发现了。我会找相关的大区总监还有营业部经理一起开个会，这种事情，咱们得和渠道好好去谈一下。谁都不是做慈善的，我们帮银行做训练，他们如果是这样出业务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祁晖也在蹙眉思考对策。这种事情还真不能做软柿子，银行当然是只要能出业务完成他们的中收要求，出谁家的，都没那么要紧。客气点的，帮各家都多少做一点，别挂零不好看，也仅此而已了。他想着，幸好训练营的奖励方案，大多都是要求业务有同比上升，才会发额外的奖金。可是，这样下去，虽然钱没损失，业务没有，所有饶时间精力搭上去，也是极大的成本啊。

曾言言可不觉得自己尽了告知的义务，这件事就结束了。她不愿意这么被动地继续做这个训练营。祁晖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银行最终出自己的保费，但是在他们谈判成功之前，难道培训部的这些老师，就白白给别人干活了吗？

一晚上没好好睡，梦里似乎都在想着，怎么和贺叮咛这种恶意从她手里“偷”了东西的家伙斗智斗勇。突然间有一个词一直在脑袋里转啊转，她迷迷糊糊就是抓不到的样子。直到第二醒来，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她的脑子似乎比眼睛先清醒过来。贺叮咛他们不就是“懒”吗，所以才想着蹲守在他们的培训之后，直接把保费给做了。

那么，如果培训部别偷懒，把既有的训练营课程，改它个翻覆地，别人蹭这个课，也无法卖出自家产品的话……

曾言言想到这里，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了句，你怎么这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