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随陈王同去送行林晴,回宫后,又被陈王留下商讨政事。陈王入秋后,身体一直不适,很多事都转给太子直接负责。
从陈王的议事殿出来,已是午后,此时天色暗得早,天边已有暮色升起,陈玄直接去了远清阁,没想到易南没在。丫鬟们只说二公主一大早就自己出去了,连月安都没带,却并不知去哪里。
陈玄在清远阁等了一会,吩咐华文去应熙宫和后花园找人,很快华文回来说并没有看到二公主,不过说长公主也是一早出去,不知去向。
陈玄突然有些心慌,他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着易南可能的去处,却没什么头绪。看着外面天色渐暗,陈玄突然站起来走出去,对跟上来的华文说:“去把禁卫军主管给我叫到南翔宫。”华文答应,快步离开去找人。
半个时辰后,全部禁卫军都出动在平城内全城搜查,宫卫队也在王宫内展开搜寻。王后在应熙宫也慌了神,陈王和太子都赶去应熙宫。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侍卫传话给陈玄,说两位公主被禁卫军寻到,已经送到了宫门处。
陈玄起身就走,一路急行到宫门,看到陈若和易南都是浑身狼狈,头发散乱。陈若哭哭啼啼的,一看见陈玄满面怒色,就往易南身后躲。易南倒是还算平静的拦在前面,看着陈玄快步走近。
陈玄几步走到易南面前,怒极反笑,咬着牙冷笑着说:“你们可真是长本事了。”
易南垂下眼睛说:“先回去再解释吧,估计王后也着急了。”
陈玄这才定住神,看清楚易南的领口被扯坏,露出颈部一丝肌肤,袖子也从肩部被扯坏,耷拉着,脸上几处污迹,看不清是血迹还是什么。易南身后的陈若看起来倒是干净许多,衣服也整齐。
陈玄心里爬上一丝不安,却把怒火烧得更盛,他回身让跟着的两个侍卫解下身上披风,扔给易南和陈若,然后对华文说:“你先送长公主回去。转告父王和母后,今天太晚了,我明早再去应熙宫复命。”
华文招手叫人抬来两顶暖轿,叫陈若和易南各自坐了,他带着长公主去应熙宫。陈玄让人送易南先去南翔宫,他让找到两位公主的禁卫军回话,禁卫军只说他们在逐户查看,却在一个胡同里看到有两个人被绑着扔在地上,头上都蒙着黑布,过去摘下黑布发现是两位公主,就带了回来。
陈玄脸色铁青,点点头,说:“派人给我仔细查。”然后回了南翔宫。
陈玄径直去易南的屋子,也没让等在屋外的下人动手,自己掀开门帘进去,就看到易南仍然紧紧裹着侍卫的披风,站在火炉旁。
听到声音,易南回头,看到陈玄仍然盛怒的脸,眉头紧皱,嘴角紧紧抿着,本来一直对她都温柔的眼神此刻一片黑色怒气,易南不禁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睛,说:“陈玄,你别生气,今天是我不对。”
陈玄没说话,只是几步走到易南面前,抬起她的脸,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污迹,的确是血迹。他又扯开易南紧紧裹着的披风,眼神阴暗的看着易南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易南一边躲闪着拉起披风,一边有些慌乱的说:“我没事。”
正拉扯着,陈玄瞥见易南手腕上的红色伤痕,眼睛眯起来,一把拉起来看,易南疼得“嘶”了一声,想把手腕扯回来,陈玄却拉着不放,仔细看伤痕应该是被绳索摩擦出来的血痕。陈玄盯着易南,冷着声音说:“能这么大胆子溜出宫,还在乎这点疼?”话虽还冷得像块冰,可抓着她的手感到一片冰凉,还是忍不住吩咐外面守着的人去端温水进来,一边把易南拉得离火炉更近一些。
易南经过这一天遭遇,已经极度疲惫,心里还带着后怕和委屈,没见到陈玄的时候,一直想着等见到他,要抱着他哭一哭。可是眼前陈玄这冰冷的脸色,身上还有从外面带进来的森森寒气,把她推得远远的,她感到身上很冷,眼睛也涩得睁不开,身上好几处都很疼,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会,更没有力气去认错。她没看陈玄,也没答话,只是挣开陈玄的手,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了。
陈玄一下午抓心挠肝的急得快疯掉,刚看到易南回来,那股子急火都化成怒气,又看她一身伤,更添了心疼。而现在易南对他不理睬的样子,倒跟她平时对外人的倔强劲很像,陈玄一时气结,脸上更加阴沉。
屋里一时陷入静默,正这时,下人进来送温水,放下后赶紧退出去。
下人进来,带来一股冷气,让陈玄也清醒了些,他看着易南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一副疲惫的样子,即使这样,脊背却仍然挺得很直。
陈玄看着看着心就软了,想着她都回来了,现在还一身伤,自己还在计较什么呢?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手巾用温水浸湿,然后走到易南面前蹲下身,把易南的脸转过来,用手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污迹。
易南也没动,不过还是不肯抬眼看他。
陈玄擦干净易南的脸,仔细看着,看来那些血迹是粘上去的,不是易南自己的伤口。又起身取来下人早就准备好的药箱,拉过易南的手,给她手腕上药。先用温水轻轻擦拭,然后再把白色的药粉撒上去,微微刺痛,易南不禁往回缩了下,被陈玄拉住不许动,只是更加动作更轻,小心翼翼的用纱布裹上去。
两只手的手腕都包裹完,陈玄仰起脸看着易南,轻声说:“身上还哪里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