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易南一路策马疾驰,呼啸寒风吹过,眼泪溢出眼眶,还没温热脸颊就被寒风吹得冰凉,脸上已经被冻得麻木。
得到陈玄退兵的保证,放她离开,易南内心一片茫然,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是痛苦还是释然。
很快,北沙大营遥遥在望,易南扫视一眼,没有看到挂丧的白幡,知道乌图飞还活着,心下稍安。
易南急着见乌图飞,没想在大营边缘哨口被巡逻的士兵拦下。
因着北沙士兵都知道大陈公主趁着国主伤重,已经私逃,进而看到易南回来,也不敢就这样放她进去,只派了人进去禀告。
易南静候一会,却不见禀告之人回来,她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往里跑。守卫立刻在后面追上来。
正在这时,夜色下不远处有个高大身影向这边疾走,易南本能的奔过去,直接扑到那人怀里,双手紧紧圈住那人腰背,那人也瞬间用力搂住易南,仿佛要把怀里的人揉入骨血。
易南把脸窝在那人胸膛,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直到听到旁边的人急着追上来,说:“国主,你不能出来,小心身上的伤……”,易南才渐渐松开圈住乌图飞的胳膊,可是她还是被乌图飞抱得太紧,只好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向外挣了挣。
两人稍稍分开些距离,易南发现乌图飞前襟是虚掩着的,里面白色的纱布上仍然渗着深色血迹。
易南抬头看向乌图飞的脸,两天没见,乌图飞憔悴了很多,下巴脸颊上一片青色的胡茬,嘴唇干裂,脸颊都凹下去,只是一双细长的眼睛在两旁的火把映衬下,闪着细碎的光,低头看着怀里的易南。
易南怕撞到乌图飞胸前的伤口,又略向外蹭了蹭,轻声说:“疼吗?”
“疼,疼死了。”乌图飞嘟囔着就势靠在易南肩上。
易南搂着乌图飞的腰,尽量挺了挺背,让身材高大的他能靠得舒服些:“我扶着你回去。”
回到帐内,军营的大夫打开乌图飞的衣襟,发现因为刚才的举动,伤口都已裂开,大夫一边唠叨,一边拿来伤药和纱布来给乌图飞换药。
乌图飞倒不甚在意,只是拉着易南的手靠坐在炕上,一直沉沉的看着易南。
大夫刚要动手拆纱布,易南上前说:“让我来吧。”
大夫看了看乌图飞,得到他点头同意,就静静退了出去。
易南侧身坐到炕沿,先扶着乌图飞坐直,然后一圈一圈的解下他胸前的旧纱布,因为两只手要在乌图飞背后交接纱布,易南要不断圈住乌图飞。
易南低头拆纱布拆得专心,没有注意乌图飞低头专注看她的目光。
在又一次圈住乌图飞的时候,被他一手按住后背带向他胸口,易南就这样没有防备的被乌图飞低头吻了上去。
“唔……”易南双手撑上乌图飞胸口,又怕碰到他伤口,不敢用力,只能虚虚的搭在他肩上,却被乌图飞愈发用力拥住,吻得也越来越深。
乌图飞没想到易南能回来,他之前一直不敢让易南去见陈玄,是因为他怕再见不到她。
如今易南又在他怀里,被他吻着,乌图飞不禁想,什么大陈,什么战争,输赢又有什么要紧?他有易南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南喘不过气,轻轻推乌图飞的肩头。
乌图飞终于放开易南的唇,把头埋在易南肩头,闷声笑了下:“小南,你回来,我好高兴。”
易南搂着乌图飞的脖颈静静坐了一会,然后轻轻推开他:“坐好啊,要换药呢。”
乌图飞又笑了下,偏头又亲了下易南的脸颊,却突然愣了一下,易南耳后有块紫红色的痕迹,乌图飞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乌图飞坐直,让易南继续拆解纱布,同时仔细看向易南领口,随着易南低头,后颈上零星的红色印记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背部。
易南把旧的纱布完全拆下来,看到乌图飞胸口狰狞的伤口,不禁眼泪又蒙上来,赶紧背过身去拿伤药,借机擦擦眼角。
回过身时,看到乌图飞面色已经沉静,嘴角甚至带着些寒意。
易南还以为乌图飞是因为伤口疼痛:“撒药的时候可能有点疼,忍着点。”边说,便把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同时用干净纱布擦拭渗出的血迹。
乌图飞脸色丝毫未变,语气也恢复了冷静:“小南,你为什么会回来?”
“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啊。先让我把药换完,我有话对你说。”易南手上未停,她察觉出乌图飞态度的变化,不禁抬头看了眼乌图飞。
乌图飞就不再作声,静静的看着易南继续换药。
易南把新的纱布缠好,扶着乌图飞靠下,又去倒了一杯水拿来给他,侧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说:“我去找了陈玄,让他退兵。”
乌图飞盯着易南没说话,面色阴沉:“他对你做了什么?”
“三年前容王为了自己登基拉拢北沙,才会划了四个县给北沙,如今如果退还之前割地,大陈同意退兵。”易南拉着乌图飞的手,小心地说:“这本就是大陈国土,他们想要回去也不为过,你说呢?”
乌图飞伸手抚上易南耳后,声音冰冷的说:“他是怎么答应你的?为什么会放你回来?”
易南有些奇怪的看乌图飞:“我自己想回来的,陈玄没有强迫我。”
“他没有强迫你?就是你自愿的把自己送上他的床?换来大陈退兵?”乌图飞手一用力,按住易南后颈:“我北沙什么时候需要送女人上床去求饶?”
易南身体一僵,愣愣的看着乌图飞,半晌后,挣开乌图飞的手,站起来,平静的说:“今天大陈本来晚上要在来攻击北沙,如今看应该在等北沙的割地文书,如果你同意归还割地,大陈就会退兵了,从此两不侵犯。真心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还要继续打下去。至于你怎么想我,随你。”
说完,易南转身出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