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夷寇未弃甲,丈夫怎可休(番外)(1 / 1)祎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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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六月,几朵洁净的白云悠闲地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中。清凉的山风时时吹来,眷顾着受到烈日烘烤的南方大地。昨日暴雨冲刷,带走了平日里积累下的尘埃,留下了地上的水渍和清新的空气。

昨日的水珠已被翠绿的草儿贪婪地吸吮。昨日还在狂风中飘摇的不知名小花现在从容地仰着头。操场上的少年少女们肆意奔跑打闹。汗水和神采飞扬,笑容同青春高唱。

何舒就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那个鸡蛋花树下。鹅黄的鸡蛋花缀满了枝头,有的展开了张扬的笑容,有的尚未完全开放但却足够耀眼,有的将开未开,似乎再来几滴水,它便砰的一声,绽放迷人的光彩。新陈代谢是永恒的自然之律。还在盛开的花儿随风落地。她在那个落英缤纷的地方,静美如画。似是看书看得入迷,她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浑不知发上挂着一朵鸡蛋花。

顾溪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欣赏着树下的人儿。坚毅的眼神中现在充满了柔情,他微笑着向她走了过去,脚步无声。蹲下来,轻轻地取下她发间的鸡蛋花,插在耳上,温柔地替她把头发拨好。她的脸白里透红,皮肤润滑而有光泽,睫毛长而微翘,眼睛像琥珀一般,生来自有光芒。

粗糙的手指轻抚她的脸庞。她脸上的皮肤连顾溪源也惊叹。入伍两年,她下了很大的苦功来训练。晒伤摔伤刀伤,掉皮掉肉可不比别人少,可她的脸就很少掉皮,晒黑也不曾。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向日葵体质?

何舒看完一章才合上书本,懒懒地抬起头,对顾溪源笑了一笑。“你来啦。”顾溪源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好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右臂搂着她。“嗯。在看什么呢?”左手握着她拿着书的手,“居然是本古代言情小说。未来的语文老师看这个?”

“言情小说也有它的欣赏价值嘛。而且这书的故事凄美中带着甜蜜,还挺有内涵的。”何舒似是在嗔怪顾溪源不懂她的女儿家心思。

“那这本书说了什么?”有内涵的言情小说可是珍品。而且何舒喜欢看的书,他也乐意了解。

“说在一个架空皇朝,战火纷飞。男女主经历种种困难,终于在一起时,一纸征令带走了男主。女主日日在家门口等候,一等便是十八年。”何舒眼中泛着泪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三年前她入伍,家人送行时,那个不舍的眼神,那个恳求的眼神,那个心疼的眼神,依旧刻在她的心头。她向他们敬了一个礼,选择了踏上保家卫国的征程,选择了两年的分别。

顾溪源用手指抹去她眼角上的泪珠。感性如她,应该把自己代入了故事里了吧?他也是军人啊,若有一天他也要走,她会如何?

“如果我们也在这个故事里,你会如何?”何舒抬起头,看着顾溪源那张常年受风吹日晒而帅气不减反增的脸。“我可能要让你等十八年了。”他是军人,使命已经烙在了他的肩上。只要祖国需要,他便随叫随到。“你呢?”可以的话,别等了。

“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并肩作战。”她也是军人,身上也有使命的烙印。她之前也跟着顾溪源执行过任务,参加过实战。脱下军装,但不会卸下责任。“如果只能等,我想给你写信。”若不能与他同在火线上,那她便做支撑他的后盾。

“写什么?”她可从来不给他写信的啊。若真的写,她会写什么?也给他写诗?

“嗯……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她这一说,顾溪源倒不高兴了。“战争时代,从军可不是为了封侯拜相,还有你这是写吗?直接将人家王昌龄的《闺怨》给复制粘贴一遍了。上学期写诗把全班女同学都撩一遍的‘风流才子’,现在对着我就一个诗句都得不出来?”他吃醋了,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嗯……”何舒苦想了一阵,他怎么知道她上学期干的好事?“年过九有九,七十二深秋。及膝小杨柳,落荫蔽坟头。憔悴泪积袖,无力长思愁。往昔知今日,夫君留不留?”现场编完一首,何舒已经忍不住奸诈地笑了。

而顾溪源已经被何舒那句“夫君留不留”吸引住了,还乐呵乐呵的。心情愉悦的他又把何舒的诗吟了一遍。“年过九有九……”慢着!落荫蔽坟头?顾溪源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还一脸坏笑的何舒。这小妞儿又皮痒了不是。

何舒见势不妙,挣脱开他的手臂,带着调皮的笑容奔向操场。“啊!兵哥哥要欺负人啦!”没有停止奔跑,也没有停止撩动顾溪源的“怒火”。

身穿深蓝色布质工人长裙的她跑起来还一蹦一跳的。“别跑。”顾溪源站起来追了上去。他今天穿的是便装,裤头没有系皮带。不然,他得抽她。B师大饭菜好得出名,她吃了一年,肉没肥,胆儿却肥厉害了。还敢跟他拼体能,勇气可嘉。

追了半个操场,顾溪源便追上她了。长臂一伸,扣住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说,要怎么罚。”顾溪源轻轻地咬了一下她那q弹q弹的脸。早在以前,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就特别想吃一口,现在借机满足了。“改,马上改。”

“好好好。落荫蔽墙头,墙头行吗?”她本来就是想逗逗他的,可不舍得诅咒他啊。

反正比坟头好。“可以。姑且饶了你。”顾溪源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你的回信呢?”拼成酬赠诗就更好玩了。

“最后一句,什么留不留?”

“夫君。”

“诶,乖。”摸摸头。

“啧,居然占我便宜。”何舒捶着他的胸口。好啊,被他套路了。

“这句子可是你创的。”顾溪源用手掌包住何舒的拳头,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丝毫不顾旁边含泪跑过的几个单身男同学。“嗯……十五妾新秀,一岁温阁楼。战乱山河碎,胡骑十六州。请缨领将命,御马解国忧。夷寇未弃甲,丈夫怎可休?”

“还不错。”勉强对得上她的韵。“咦,像有点玄机。《礼记》有载,十五是古代女子合法婚嫁年龄。一岁温阁楼……”折回现实,她二十岁跟他处对象,现在她二十一。“我们……喵?”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银项链。吊坠看起来像星星一样。

“想到了?”顾溪源深深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周年快乐。”一年了,虽然他们一年有三百多天不会相见,但每一次见面都会觉得彼此已经离不开彼此。

“顾溪源,等我毕业……”娶我。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肆意横流的泪水蹭到他的衣服上。

这个一周年纪念日里,阳光明媚,和风送爽。不知下一个周年,天气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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