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看着姜澄,不由嘴角微抽。
他只是尝试着与他像别的兄弟那样握个手稍作安抚,怎么就引来这样一个熊抱?除了小时候被母后抱过,略大后被罗桢拉过手,姜澄是第一个抱他的人,居然敢抱他!他难道不知他们如今已是成年男子!
鸣涧离得近,听到姜澄的话脸色有些扭曲,这撒娇的作态是正常爷们儿该干的事儿吗?已经出了一个表少爷罗桢,难不成还要来个宁王?自家主子又不是天仙美女!何况主子和宁王并无私交好不好?
鸣溪和鸣潭离得稍远,并未听到姜澄的话,却不约而同的脑洞大开,难道宁王是个分桃断袖的?主子被非礼了……
姜澄心里高兴,挨了训斥也不以为意,撇撇嘴松开姜衍道:“抱下怎么了?别人想我抱我还不抱呢!三哥,你可是答应了以后要带着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别到时候不认账!”
当初三哥的无心之举救了母妃一命,也间接救了自己。虽说是无心之举,但却也是除母妃之外,自己在这时刻充满杀机的皇宫感受到的唯一温暖,自己这些年在谢琳和姜泽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苦熬,不就是等待这样一个契机?
姜衍看他似有耍赖之举,微微摇头后,嘴角又轻轻扬起,眉目带有淡淡笑意,“真要跟着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昭仪最终死在谢琳手里,姜澄和谢琳母子自然不可能交好,但姜澄就真的丝毫不为自己打算?
姜澄明白姜衍的言下之意,谢琳和姜泽将三哥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留京一看就是杀局,明眼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靠上来。
自己与三哥过往全无交集,这时候投诚确实引人猜忌,三哥若是起疑,大可不必如此暗示,但他能轻轻点到,却也体现了对自己的几分真情。
“三哥看我是怕事的人吗?”姜澄很光棍的撇了撇嘴。
“那倒不是,你该清楚我的处境。”姜衍端起茶杯垂眸,轻轻吹了吹茶水,杯子刚好挡住他的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当然知道姜澄不是怕事的人,否则前些日子又怎么会动作连连。
见姜衍不为所动,姜澄不由有些心急,神色愈发坚定道:“三哥,我是认真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就差没指天发誓了。
姜衍闻言,沉默了一瞬,“为什么是我?”
他虽然早早离了皇宫,也少有与除师父和下属之外的人接触,但自小早慧,该知道的都还是知道的。
所谓的救命之恩一说,在真正的耿介单纯之人眼中或许重逾自己的性命,但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需要权衡利弊区别对待的,有的时候甚至一文不值,而恰好自己中宫嫡出的身份,不仅一文不值,还意味着风险和杀机。
姜澄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仔细想过,今日之举也全凭本能而为,姜澄皱眉思索了一阵,他收起笑脸,正色道:“大约因为三哥是个内心良善的人吧。”
姜衍闻言不由失笑,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良善,自己内心有多少坚冰多少黑暗,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如何清楚?
“三哥,这并不可笑,”姜澄摇头,起身扶住栏杆,望着夜空叹息道:“这些年我身处皇宫,看到的,听过的,亲身经历的龌蹉还少吗?依照三哥和母后当年的处境,若三哥不是存了善意,又怎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施以援手?换作姜泽或者后宫的任何妃嫔,不落进下石已是万幸,更别说救人了。”
“可如今十年已过,”姜衍神色平静,当初会出手救下苏昭仪,缘于苏昭仪当时的处境令他心有戚戚,他叹息道:“老四,三哥已非昨日。”
大约也是苏昭仪当时的模样太过狼狈,他居然也没能认出来,倒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后宫之中被谢琳想办法折腾死的低位妃嫔不少,姜衍只知道苏昭仪出身普通耕读之家,与父皇的关系向来冷淡,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那时候他年岁尚小,当时知道详情的大约就只有皇祖母和母后以及他们身边的人,大人之间的事,她们又怎么会毫无避讳的在小孩子面前提起?
可就是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女子,竟然只因父皇醉酒在晚晴殿宿了一夜,就惨遭谢琳毒手,可见谢琳到底是有多心狠容不得人。
姜澄摆摆手坐下:“三哥,这些我都知道,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但人这一生,能值得珍惜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且不说救命之恩吧,就只谢琳对我母妃的所作所为,也足够我与三哥站在同一立场,更何况,姜泽已经开始动作,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与三哥你成了敌人。”
这倒是实话,姜衍笑了笑,“这么说,你是有打算了?”
姜澄点点头,喝了口茶苦着脸道:“三哥能不能先赏我口饭吃?我估摸着你下衙就过来了,又因为姜泽倒霉,我在府里兴奋了一个下午,也顾不得吃饭,这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饭后再与三哥细说。”
姜衍笑着颔首,吩咐鸣涧先去安排人摆饭,“那就一起吧,我也没吃。”
鸣涧略微迟疑的看了姜衍一眼,旋即又想到主子的实力,暗道自己犯蠢,忙应声去了。
姜澄发现鸣涧的异样,却并不介意,反而笑嘻嘻道:“三哥,你这冰疙瘩还真是贴心!”又看向思聪,没好气道:“不像这木头,愣头愣脑的!”
已经走远的鸣涧听着这一声冰疙瘩,唇角抿紧加快了步伐。
思聪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什么话也不敢说,自己哪里就是木头了,主子自己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还好意思怪自己愚笨,换个人来早就被主子玩坏了好吧!
姜衍扫了眼苦哈哈的思聪,摇头淡笑,“我看很不错,没被你这一惊一乍的给折腾坏了,很不容易。”
思聪下意识点头,睿王爷说得不错,主子这人来疯的毛病着实让人恼火。
姜澄心神放松,摊手摊脚的靠在椅子上,摇头叹息道:“三哥有所不知,我要是不疯癫,日子还怎么过?”
姜衍沉默一刻,这个话题稍显沉重。
苏昭仪死的时候姜澄不过十二岁,要势单力薄的在谢琳和姜泽手底下讨生活必定艰难,依照谢琳的秉性,姜澄若是表现得稍微出色,都不可能活到今日。自己侥幸有王叔和舅舅照拂,可以远避紫芝山,而姜澄却是外家无人,避无可避,除了伪装别无他法。
“你试试这茶,紫芝春芽,采春分时节的嫩芽铺以紫芝汁液揉捻炒制而成,工序颇为繁杂,有强身健体之效。”姜衍不接话,只慢条斯理的拿起风铞上的红泥壶给姜澄斟了杯茶。
姜澄见姜衍回避,又自觉自己和姜衍都是难兄难弟,早就受够了谢琳的磋磨,自然而然打住话头。
端起茶杯闻香,观色,在舌尖细细转圜品味,片刻后惊喜的看向姜衍,“三哥,用的可是紫芝山阴面山价值千金的紫芝汁?这茶可有多的?”
“没有,每年只做几斤,”姜衍挑眉,“你若是喜欢,等会带些回去。”
姜澄一脸遗憾的摇摇头,“一些怎么够,三哥,明年可能多做些?”
“你当紫芝是大白菜呢?”姜衍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紫芝山阴面山上的野生紫芝,每年也不过出产二十来斤。
“当然不是!紫芝延年益寿,又大补元气,若是能在上京售卖,必定大有可为!”姜澄摇头打了个响指,目光晶亮。
“你就这么缺银子?这茶没有,阴面山的其它茶倒是有。”这茶他自己有在售卖,只不过上京城分子不多,统共只有五斤,还是定点供给。
“当然很缺!三哥,我跟你说!”姜澄干脆坐到姜衍身侧,神秘兮兮低声道:“三哥知道皇后的娘家曹国公府?曹奎那老家伙不但手握北方三十万北征军,他儿子还开了家鑫源票号,遍布上京城和北方,我早就查到了,这票号有姜泽的分子。”
姜衍扬眉,“你想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曹奎的势力范围,鑫源票号明面上是曹国公府在经营,实际上却如同姜泽的私产,恐怕连谢琳都不知道。
“三哥,曹国公府是姜泽最有力的臂膀,鑫源票号大部分出息都被姜泽用来扩充军备豢养私兵了,你说,我要是斩断姜泽的经济命脉,结果如何?”姜澄双目晶亮熠熠生辉。
“老四,蔚将军遇袭失踪之事可是与你有关?”这话姜衍早就想问了。
姜澄如此爱财,难道前些日子频频与蔚桓和孔家接触是为了蔚家大房的私库?姜衍忽而放下手中的青玉茶杯,侧头看向姜澄。
“三哥何出此言?”姜澄被问得一愣,心下更是颤了颤,这话题也转换得太快,怎么忽然就说到蔚池了?
姜澄有些心虚,三哥毕竟与蔚池之女有过婚约,虽然如今蔚蓝已死,蔚池也杳无音信,但姜澄还是拿不准姜衍若是知道自己曾打算对蔚池下手,会不会动怒,见姜衍神色严肃,姜澄也没胆子撒谎,想了想抿唇道:“我曾经想让思容给蔚池下梦逍遥。”
“是会让人持续昏睡三个月的梦逍遥?”姜衍并未忽略姜澄话中的曾想二字,闻言微微拧眉,“可还做了别的?”
百年前江湖上出了个有名的制毒高手加采花大盗无羯晁,这两种药都是无羯晁为了便宜四处犯案而研制出来的,两者功效略有不同,服用梦逍遥之后就算是没有解药,三个月后人还可以丝毫无损的清醒,但服用美人醉则不同,三日后没有解药就只能沉睡至死。
据说无羯晁长相丑陋,他有个世人皆知的癖好,就是喜欢扮成游方郎中,专门盯着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对待这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他自有一套原则,初时见到他长相不加以轻蔑嘲笑的,就下梦逍遥,而对他态度恶劣鄙夷的,就直接下美人醉。
江湖上他的传闻曾盛极一时,当时四国内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后来无羯晁被大夏皇室招揽,才渐渐淡出众人视线,这些都是姜衍从紫芝山存放的前朝野志中看到的。
姜澄摇头,“没有,我让思容下梦逍遥,原是想着蔚将军回京休养,姜泽必定分心西北,可趁机分化姜泽在上京城的势力,谁知时机不凑巧,思容赶到的萧关的时候,蔚将军恰好提前去巡防,还被大夏狗给伏击了。”
“梦逍遥可还在你手中?”蔚池遇袭之事与姜泽脱不了关系,这其中原本就有姜澄的影子,姜衍曾一度怀疑这是姜澄趁着姜泽对镇国将军府下手浑水摸鱼,蔚桓和孔志高也是得了姜澄授意,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姜澄纵然有心,却并未真的想要对蔚池下杀手。
姜衍淡淡的看向姜澄,这一眼暗含审视,若姜澄并未说谎,那蔚池遇袭失踪之事应当与姜澄无关。可蔚桓与尹尚在蔚池遇袭之前又何以频繁接触?
姜衍并不认为姜澄有说谎的必要,这事儿迟早都能水落石出,假的无论如何都真不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蔚桓和孔志高实际上都是姜泽的人。
姜澄点点头,见姜衍并未发怒,心中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是满脸疑惑,“三哥怎么会忽然问到这个?我看起来像是谋害功臣的人么?”
难道蔚池失踪之事三哥怀疑是自己做的?蔚池麾下的蔚家军对启泰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中清楚,他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真的把蔚池怎么样。
姜衍见他全然一副懵懂,想必并不清楚蔚桓与尹尚之事,不禁有些狐疑,“梦逍遥是谁给你的?”
“是孔志高给的。”姜澄见姜衍神色郑重,心下不禁有些不安,忙问道:“三哥,可是有什么不对?”
“你可知道梦逍遥原本出自哪里?”居然是孔志高,姜衍心下一叹。
姜澄在谢琳母子手中挣扎求生已是不易,想必也没有更多机会和精力让他强大自身,如今遇到这样的岳家,会轻忽草率,被人蒙蔽还不自知,又如何能怪得了他?他若真当他是兄长,那他往后便护着他吧。
姜澄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理所当然道:“不是出自幽谷么?”
姜衍起身负手看向天际,声音冷了几分,“梦逍遥出自大夏百年前,大夏皇室与南疆、北戎同时攻打前朝,前朝覆灭后大夏与南疆北戎因瓜分土地不均而陷入混战,最后被姜氏先祖驱逐出关内。战事持续了十年,大夏损失惨重,部落分化人口凋敝,为了壮大人口,大夏最大的部落尹霍部落成立了一支从关内到大夏专门从事人口交易的商队,买卖内地妙龄女子到大夏繁衍生子。梦逍遥和美人醉,都是专门用在这些年轻女子身上的。后来大夏复国,梦逍遥和美人醉也就成了大夏皇室的秘药。”
姜澄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蹭的一下起身,神情惊愕道,“三哥是说蔚桓和孔志高与大夏皇室有牵扯?他们原本想算计我对蔚将军出手?”
“还不算太笨,”姜衍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蔚桓半年前就与大夏二皇子尹尚有接触,而蔚桓背后站着的人是孔志高,孔志高背后站着的人一直是你。”
姜澄一脸的懵逼,“可是三哥,我并不知道蔚桓与大夏狗有接触,孔志高那里也没查到异常,会不会是误会?”
“若是误会,孔志高又如何会给你梦逍遥?”姜衍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大约是被人当枪使了,至于给姜澄挖坑的人到底是尹尚还是姜泽暂时有待商榷。
人心难测,真真假假分不清,姜衍并不排除蔚桓和孔志高有叛国通敌的可能,但依照二人目前在朝中的权势来看,通敌叛国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且一经查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蔚池失踪一事明显就由姜泽主导,这二人难道还敢在姜泽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是以姜衍更倾向于蔚桓和孔志高是得了姜泽授意,姜泽大概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既可将蔚家军的兵符收入囊中,又可顺便除了姜澄。
只不知为何出现了变故,等思容赶到萧关的时候,蔚池恰好提前出去巡防,而对方大概是觉得机会难得,这才不等思容给蔚池下药就提前动手,姜澄也因此逃过一劫。
姜澄虽然学识不比姜衍,但人又不笨,只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深意,面色陡然变得阴沉,恼怒道:“三哥,蔚将军遇袭失踪是不是与姜泽有关?”
姜衍点点头,看向姜澄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复杂。虽然这件事的主谋是姜泽,但具体实施的却是蔚桓和孔志高,这孩子,被自己的未来岳丈和姑丈联手坑了还不自知,也是真的可怜。不过,这也并不稀奇,就连身为血缘兄弟的姜泽都下得去手,又何况是并无血缘关系的蔚桓和孔志高?
姜澄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我就知道他一直没安好心,却不想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姜澄原先就怀疑蔚池遇袭失踪一事是姜泽所为,却苦于一直没有证据。却不曾想颠来倒去这黑锅还差点落到自己头上,若是思容给蔚池下梦逍遥成功,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他虽没什么热血衷肠,但身为姜氏子弟,最基本的大局观和是非观还有。想到姜泽的那些龌蹉伎俩,姜澄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可转念又想到更重要的事。
“三哥,既然尹尚与姜泽已经狼狈为奸,那曦和院走水和蔚蓝姐弟之死也是姜泽干的?”
这个么,姜衍轻咳一声,“这个还有待查证,岑刚不是已经递了折子说与蔚桓有关?”
总不能让他说这是蔚蓝干的,小团子如今的行踪需要完全保密,就算是万分信任的人也不可轻易告知。更何况这几日雷文瑾的人在上京城四处给姜泽找乱子,好不容易才让姜泽将从曦和院走水一事上移开视线。
“三哥你信?”姜澄瞪大眼,“姜泽怎么可能会舍得处罚蔚桓?难道他想自断臂膀?还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镇国将军府给一锅端?”
姜衍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淡淡道:“未必。”
姜泽若是真有心废了蔚桓,就不会交由京兆尹来查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便姜泽舍不得动蔚桓,蔚桓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依照小团子的脾性,若不是急着去萧关寻找蔚池,蔚家二房只怕早就被她想办法料理了,等她杀回京城,这笔帐迟早要清算。
姜澄没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也不以为意,精致漂亮的眉眼皱成一团,转而道:“三哥,你说孔志高和蔚桓到底图什么?蔚桓是蔚将军的亲弟弟,却偏要帮着外人来谋害自己的哥哥,难道他与蔚将军好好相处,日子还能过得差了?蔚将军又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蔚桓这些年若不是沾了蔚将军的光,又如何能在朝中有今日的地位?
孔志高就更不用说了,难道一个皇子妃的名头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就算觉得我无权无势不堪托付终身,也犯不着帮着姜泽来杀了我啊,这岂不是想让孔欣瑜下半辈子守活寡?”
不独启泰国,当下在四国之内,对于被指婚给皇家的闺秀都有明文规定,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和声誉,被指婚给皇家的女子在未婚夫死后,婚约是不能解除的,这女子要么按规制以冥婚的方式嫁入皇家守节,要么在娘家辟出一处清净的院子单独居住,只留二三伺候,终身足不出户,俗称小寡妇,与嫁人后死了丈夫的寡妇还有所不同。但无论如何,被指婚的女子若是死了未婚夫,必定是终身不能再嫁。
姜衍听罢挑了挑眉,“兴许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能逃过一劫。”但也不排除孔志高和姜泽早就达成了某些协议,不过一女子的命运罢了,在贪恋权势的眼中,实在不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