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带着赵玉回到客栈仍心有余悸,幸得今日两人都易了容,也幸得那人并未动杀念,否则他如何向侯爷交代。不过想到那白衣人,他再次皱眉。
“秋长,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赵玉垂头有些愧疚道,她果然还是小看了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江湖,若不是有秋长,她今日说不定不一定轻易脱身。
秋长忙道:“夫人不必如此,折煞属下了。”
赵玉闻言,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声赔礼是应该的,下次我定会谨慎行事。只是也不知道那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武功之高不在重华之下。”
秋长拧眉,他似乎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不由脸色一变,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得连夜赶路。”
“为何?”
秋长赶紧去收拾包裹,回答:“夫人听属下的便是。”
赵玉见秋长神色慌张的样子便知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问了,连忙整理了行礼,和秋长出了客栈。
夜冷风寒,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出城而去。夜里行路本就危险至极,赵玉不敢独睡,仍旧坐在门旁,与秋长说话。
“秋长,你是否知道那白衣人是谁?”
秋长沉吟了一会儿点头:“属下只是初步猜测,那人带着面具,属下不是十分肯定,需得叫人去查一下。”
从秋长紧张的样子来看,赵玉对这个答案不算满意,他必定是十分肯定那白衣人是谁。但他不愿意说,赵玉也不好逼问。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一只信鸽落在了秋长的肩上,秋长捉住信鸽取下信笺,展开一看,将信笺给了赵玉,道:“夫人,看来我们需得去一趟西域。”
“西域,为何要去西域?”赵玉一边接过信笺,一边疑惑道。
“您看看吧。”
赵玉一看,神色一变,恨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我只要杀了玉湖子,拿到七星剑谱,他就放我走,不再管我了么?”
秋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明白百里绝世绝不会轻易的说放手就放手,这一次让赵玉离开侯府的真正目的他自然明白,就是要让赵玉在江湖上好生磨炼,尤其是要让赵玉增加江湖阅历,增强武功。
但是秋长并不敢将百里绝世的苦心说出来。
“秋长,西域我是不会去的,天亮你就回侯府吧,不用管我了。”赵玉冷声道。
秋长摇头:“夫人,您知道属下是不会走的。”
“秋长”赵玉甚是气愤的拔高了声音。
“还请夫人听属下一言去一趟西域吧。”
“秋长,连你也认为我应该听从他的命令去杀人吗?”
秋长一怔,摇头道:“夫人,属下明白您的心情,但是属下也相信侯爷他不会害您。”
说到此,秋长犹豫了一会儿道:“侯爷也说过,只有听他的话,夫人您才能拿到“千绝”。”
“什么?”赵玉闻言,又惊又怒,“他竟然用“千绝”威胁我?”
那人果然绝情至极,她现在明白了,就说那人为何如此慷慨放她离开侯府,原来哪里是放她离开,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禁锢她罢了。
赵玉又气又急,一时泪湿眼眶
。若没了“千绝”,她体内的毒发之时便会成为她的弱点,否则她如何撑到查出仇人,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最后,赵玉还是去了西域。
西域伽蓝寺,是整个西域佛门的标志,寺庙内即使是隆冬时节,香火依旧鼎盛。
辰时,赵玉和秋长仍旧易了容,往积香山而去。
两人不慌不忙信步而行,忽听得后方十几匹马蹄声响起,两人连忙靠旁让道。
只见十几匹骏马驮着十几个身着青衣的汉子从两人身旁疾驰而过。
秋长看着尘土飞扬的路面,有些意外的道:“是青崖十八洞的人。”
“青崖十八洞?”赵玉对西域更是知之甚少,不由问道。
秋长正要回答,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七八匹骏马飞驰而来。两人再一看,马上之人却是黄衣黄旗。
“这是黄金寨的人。”秋长道。
这条路是上积香山唯一的官道,而这么多人都往积香山而去,难道伽蓝寺有何变故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加快脚步向山上而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路程,两人便遇到了一群乞丐,大约十来人。
秋长上前抱拳朗声道:“敢问各位可是去伽蓝寺?”
众人回首,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亦抱拳回道:“正是。”说着打量起秋长和赵玉来。
“敢问兄台,这伽蓝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赵玉跟着抱拳问道。
众人见两人穿着不像本地人士,便道:“两位有所不知,这伽蓝寺与龙佛寺约在今日比武论佛,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我等当然要前去观摩了。”
“原来如此,多谢诸位。”秋长抱拳谢道。
这时山上突然传来肃穆而悠长的钟声。众人脸色一变,催促道:“快走快走,免得误了时辰。”说完也不管秋长和赵玉,匆忙往山上赶去。
“比武论佛?”赵玉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
秋长道:“这伽蓝寺和龙佛寺向来为自己在西域的地位有过不少次的争斗,但这种正式的比武之阵倒是从未有过。”
“属下前段时间听闻龙佛寺得了一转世灵童,并举行了坐床之礼。而西域的众多信徒便纷纷转去了龙佛寺,导致伽蓝寺的香火衰落,属下想这大概是两寺比武论佛的原因。”秋长继续道。
“秋长,那智托神僧是否武功甚是高强?”赵玉皱着眉问道。
秋长一怔,道:“夫人是在担心没办法完成任务?”
赵玉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的武功,如何是那智托神僧的对手?”
秋长却是微微一笑:“夫人无需担心,此次比武武林人众多,咱们可来个浑水摸鱼。”
赵玉一怔,顿时恍然,道:“好,我们也快些上山。”
两人赶到伽蓝寺不便露面,只能借机找个隐蔽之所观察情况。
伽蓝寺的道场挤满了整个西域武林人士。伽蓝寺的上首坐着本寺僧人,下首就是龙佛寺的僧人,左右便是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
“阿弥陀佛。”伽蓝寺住持智托站起来,一双精光湛湛的虎目一扫众人,“今日本寺与龙佛寺比武论佛,比武过程中若有伤亡,
双方自负,不得寻仇滋事,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好。”众人拍手应和。
“阿弥陀佛,好,比武开始。”龙佛寺住持善空站起来大声道。
伽蓝寺上场的是一位年轻僧人,他在场中站定:“阿弥陀佛,请赐教。”
龙佛寺众僧里一个人影一闪,落在场中,是一位中年僧,他双掌合十:“请。”
两人同时出手,年轻僧人使的是掌,中年僧使的却是拳。拳掌相遇,顿时打得难分难舍。
赵玉看着场中,不由皱了皱眉,那中年僧人声音中气十足,再看他的太阳穴凸起,双目如电,一看就是内力高深之人,那年轻僧人怕不是对手。
赵玉正看着场中,旁边的秋长轻轻碰了碰她手臂示意她看伽蓝寺僧众。
赵玉一看,只见一个小僧匆匆赶来在智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智托起身离开了道场。
赵玉与秋长赶紧偷偷跟了过去,见智托径直去了祖师殿的一个偏殿,秋长示意赵玉在殿外隐藏,他自己闪身溜了进去。
赵玉隐藏在殿外的角落处,警惕的盯着周围。
忽然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僧欲进偏殿,赵玉一看四周无人,极快的闪身过去敲晕小僧,将他拖进角落,而自己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但是殿中并没有人,赵玉不由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殿正中供奉着一尊弥勒佛,香案上的炉子里插着三炷香。香案下方就是蒲团,供人使用。
赵玉向佛像后面绕去,她还未看清楚,突然一道劲风袭来,赵玉一惊,来不及反应,只得惊叫一声,扔掉手中的茶盘,抱头矮身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劲风骤然消失,只听佛号响起:“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在此?”
这声音不是智托是谁。
赵玉闻言灵机一动,声音立马变得既害怕又委屈:“我我是替一个小师父来给圣僧送茶水的。”
“哦?”智托看着将自己使劲缩成一团的人,甚是怀疑,“你既不是我寺中之人,他们如何会让你来送茶水?”
赵玉闻言不由暗暗叫苦,这个智托果然不好忽悠,更让赵玉忧心的是这个和尚武功高强,若漏了陷,死的就是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只是想如厕,走着走着迷了路,刚走过来,一个小师父就拉着我说他有急事,让我把茶水端进来,我一想不就送个茶水嘛,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就答应了。圣僧,你可别杀我,我我还不想死。”赵玉像吓坏了的兔子,哆嗦着,可怜兮兮的道。
智托不由叹了口气,温和道:“施主请起来吧。”说着弯腰去扶她。
赵玉似乎很害怕似的先缩了缩,然后才让智托扶她起来,在赵玉快要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她的指尖对着智托轻轻一弹,智托瞳孔一缩,手上正待用力,忽然他觉得胸口一痛,不由惊恐地看着赵玉,头一歪,倒地而亡。
这一瞬间让赵玉的魂都快吓没了,不由大口大口的呼气。然后她定了定神,闪身出殿。她几乎是将内力提到极致,谨慎的翻墙越院,幸得今天比武论佛,寺中大部分僧人都在道场那边,再加上秋长适时接应她,两人飞快的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