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回到楚府,翻墙而入,从红宵口中得知,李嬷嬷竟然来了第四次。其原因,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叔薨了,皇上刚刚下旨,禁止歌舞、喜事十日。
楚玥璃把玩着夜明珠寻思着,不知道跛子是不是特意弄死了皇叔,才将她嫁人这件事推迟到十日之后。虽然知道这不现实,却还是忍不住笑了。毕竟,和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玩游戏,总比陪一个蠢货下棋来得痛快淋漓。就连这吻,都载着几分冷冰冰的杀气呢。真有趣儿。她开始期待下一个十天了。
楚玥璃睡了一个好觉,楚怜影却一夜未眠。她既欣喜于这突来的延迟,让她有时间养好脸上的伤疤,又害怕夜长梦多,唯恐楚玥璃出尔反尔,再出幺蛾子,恨不得能马上入了侯府才安稳。当真是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啊。
一夜过去,用过早膳,楚香临就回门了。为了给当朝三品大员面子,楚珍株竟然也来了,只不过,她那相公,却一直不曾出现,无论是楚香临出嫁还是回门,都不曾露过脸面。由此可见,还真不拿楚府和楚珍株当回事儿。偏偏,楚珍株自视甚高,又是楚夫人的心头宝,回府的排场竟然比楚香临还大。
楚香临的马车刚停在楚府门前,楚珍珠的马车便一路行到楚香临的马车之前,占据了正门的位置。
楚大人和楚夫人等人都守在门口,等着迎接两个姑娘回府。当然,楚大人主要等的是三品罗大人。虽说罗大人是他的女婿,但是毕竟官比他大,不迎到门口,唯恐怪罪,失了礼数。
楚玥璃、楚照月、楚曼儿和楚怜影,楚墨醒和楚书延,也整整齐齐地守在门口,一同表演着兄弟姐妹的深情戏码。楚怜影的腮上有个小窟窿,被她添了药后,又以窟窿为蕊,在上面绘制了一朵粉色的海棠花。打眼一看,竟好似花儿飘落到美人腮边,流连不去,十分好看。至于楚曼儿,她脖子下方有一条伤,却胜在可以包裹起来,遮挡一二。不过,倒也能看出,那里有伤。
罗大人正了帽子,抖了抖衣袍,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楚玥璃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妹夫罗大人。他长得挺黑,又干巴瘦,偏偏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显得更瘦更黑。许是黑的原因,倒也不怎么显老,看起来也就五十岁的样子,可身子却佝偻着,显然是长期伏案书写,把脊椎给压弯了。
他有一双刻板的脸,不苟言笑。长相一般,稍显严厉。嘴角处的法令纹,较深,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罗大人下车后,楚大人就迎了上去,抱拳道:“罗大人”
罗大人却转身避开了此礼,正色道:“这不是朝堂之上,本官也没穿官服,今日来,是和娘子三日回门,正当是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言罢,公公正正地行了大礼,口中称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楚大人有些尴尬,本想还礼,却忍着,笑道:“贤婿快快请起,且府中一叙。”
罗大人直起身子,道:“岳父大人请。”
呃很有喜感。
楚大人比罗大人高出一个头,二人一个风流倜傥,一个跟个黑炭精似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六岁,另一个看起来却好似干瘪老头。二人一对比,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美一丑,还真是相得益彰。
楚玥璃觉得,此情此景,自己手中缺的不再是刀,而是一把新鲜出炉的香瓜子。
尤其最后喜感的是,罗大人竟然没管楚香临,就去给楚夫人见礼,口口声声称之为:“岳母。”
楚香临在丫头翠柳的搀扶下,迈着小步伐,下了马车。令人颇为意外的是,她的脸上竟佩戴了面纱。第一次听说,新娘子回门当日,还戴着面纱的。
楚曼儿凑上前去,叽叽喳喳地道:“四姐,你回门怎么还戴着面纱啊?是怕哪个姐妹瞧见?”言罢,还捂着嘴巴呵呵地笑着。
楚香临没有回话,罗大人却代其回道:“女子在外,怎能露真颜,岂不是有失妇德?”
这一句话,直接打脸楚府众女子。因为,大家都没戴面纱,岂不是都失了女德?楚老爷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怼罗大人。
楚曼儿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道:“回自己娘家还要戴面纱?那等会儿怎么吃饭呢?”
罗大人显然不喜欢别人否决自己的决定,沉着脸,教训道:“小小女子,进屋后,无外男,方可摘掉面纱。此事,无人教你?!”
楚曼儿没想到这罗大人会教训起自己,当即就红了眼睛,委屈地扯住楚大人的衣袖,喊道:“父亲”
楚大人安抚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你四姐夫说你两句,也使得。”他能怎么说?难道要怼罗大人?不可不可
楚夫人懒得管楚香临的事儿,她过得越不舒坦,自己就越舒坦。楚夫人看向楚珍株的马车,把脖子都抻长了,却也不见她下车来,于是开口唤道:“珍株,为何不下车?”
楚珍珠回道:“身子突然不适。父亲母亲,众兄弟姐妹,我先回了。”言罢,车轮滚动,竟就那么走了!
这人,为何来啊?这又是为何走啊?说身体不适,难道不应该进府休息才是?
众人眼瞧着楚珍株的马车越行越远,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楚夫人担心楚珍珠,于是对楚墨醒道:“你追上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楚墨醒的脸还有些青紫没退,自然不肯出府,于是回道:“让书延去吧。”
楚夫人点头。
楚书延唯有对罗大人抱了抱拳,然后就去追楚珍珠。
罗大人瞧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家,眉头皱起,道:“父母命应毋懒,父母前,重孝道,行不可骑马,坐不能实坐,方为儿女。”
楚夫人和楚墨醒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楚玥璃挑眉一笑,觉得楚府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妙哉!
不过,她却没时间和她们耗下去。她得把烂摊子处理干净,完成和跛子的十日之约。毕竟,皇叔死一回,也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