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翔说:“这不是你的个性啊,不服输才是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时不同往日,我服输。”胡文浩说。
“你输给谁?命运?伤痛?还是自己?”何建翔问。
胡文浩沉思片刻,然后说:“全盘皆输!”
“你只是输给了冲动和自卑。你相信自己会变成一个残废,你更相信自己烧毁的容颜从此再也配不上你深爱的女人,这比起酒厂在大火中化为乌有更令你恐惧,财富的损失你不会那么疼,尽管也是你历尽千辛万苦成就的事业。我说的对吗?”
汪洋修倒完垃圾回到病房,说:“我出去再买一碗粥,何医生你替我陪他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不用着急,我们哥俩好久都没好好侃侃了,正好多聊一会儿。”何建翔说。
汪洋修走后,何建翔问胡文浩:“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吗?”
“当然有。”
“你相信她会倾其所有来帮助你重新站起来吗?”
“这正是我不愿意看到更不能接受的施舍。我宁愿从此变成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浪迹天涯也绝不成为她的负累。现在,我只是一个怪物而已,你们别跟我浪费时间了。”胡文浩的眼角溢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何建翔看胡文浩如此激动和决绝,知道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现在的整形技术非常了得,丑的能变美,美的也能变丑,呵呵当然,可能需要一个痛苦的过程。我会给你找省内最好的整容专家,恢复原来的样貌应该不是问题。”
“原来已经成为我的从前,你以为我是小学生?我好骗是吗?谢谢你的宽慰,心存感激!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
胡文浩的情绪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何建翔看出来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但谈话还是无法继续下去。
何建翔说:“好,你睡吧。我坐在这里等汪洋修回来就走。”
今晚轮到护工值班,汪洋修回家路过超市买了米和水果给胡文浩准备第二天的流食。
何建翔打来电话说今天和胡文浩聊了一会儿,感觉心理问题比较严重,一定要制定个治疗方案,希望汪洋修能配合。
汪洋修听完何建翔的叙述有些不淡定了,急切地问:“最坏会发生什么?”
汪洋修的思维方式何建翔再熟悉不过了,这就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凡事总要首先往坏的方面想,难免会给自己带来恐惧和压力,最后酿成心理疾患。
“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勇敢地面对现实,像你一样战胜自我,从头再来。最坏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心理干预,你要有心理准备。其实,你不必过分担忧,你的诚惶诚恐会对他造成负面影响,加重心理负担。另外,你必须要放松自己,调整心情,保重身体才能从容应对繁复的工作和照顾好身心遭受重创的他。”何建翔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我随时都在。”
汪洋修哽咽着说不出话。胡文浩出事以来,汪洋修每天看着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不时发出痛苦呻吟的胡文浩,内心备受煎熬的同时还要处理工作中的琐事和重建酒厂的诸多问题,走马灯似的往来于单位、酒厂、家、胡文浩和他父亲胡万良的病房之间,使她身心俱疲,特别是连日来胡文浩的情绪十分焦躁不安更增添了她的忧虑。
然而,何建翔既理性又充满感性的分析与劝慰让她蓦然释放了积压已久的情绪,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胡万良住院的事儿没敢告诉胡文浩,恐怕增加他的心里负担,谎称胡万良出国考察,过几天就会回来。
胡万良出院的前一天,汪洋修安排他们父子见了面。汪洋修左右为难:如果不让父亲来看儿子,怕胡文浩感觉亲情的缺失从而影响心理建设让父亲来看儿子吧,又怕老人家受到刺激情绪失控,影响老人康复。
胡万良看到儿子惨不忍睹地躺在病床上不禁老泪纵横,汪洋修怕老人情绪再度失控,只能劝慰着尽快离开病房。因为,胡万良的身体还需要回家静养,不能受到刺激和过度劳累,所以,汪洋修只是让父子俩单独聊了一会儿就搀扶胡万良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临走之前,胡万良给儿子留下一张银行卡。
汪洋修从胡万良的病房出来在走廊上意外地碰到了陈淞江。陈淞江说,他父亲又犯病住院了,这次病得特别严重,抢救了几个小时才从死神手里夺回这条命。而且,可能这次犯病的原因还是和之前的事件有关系,只是改变了勒索的方式,这回是打电话勒索,对方具体说些什么要等他父亲身体恢复一些再了解。
汪洋修总感觉事有蹊跷,为什么总是祸不单行?很多意外总愿意一窝蜂似的的涌来,让人猝不及防,打得人焦头烂额。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命不好,以至于影响了周围人的运气。
陈淞江的情绪很低落,张璐涵住在精神病院就已经让他倍感郁闷和压力,现在父亲又再三遭受匿名勒索,他感觉就快窒息了。
汪洋修察觉到陈淞江心事重重且情绪低落,于是,答应他过一段时间等胡文浩身体再恢复些就和他一起查找匿名勒索他父亲的线索,以表示对他的支持和理解。
汪洋修得知胡文浩身体上经过植皮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结痂,没有感染的迹象,恢复的很好心里特别高兴,意味着胡文浩可以慢慢下地走动,在做好避免细菌感染的情况下可以领他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适当地晒太阳了。
汪洋修已经很久没见到小无语了,很是想念。周末本该让保姆休息,自己带两天孩子,可是这段时间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只能给保姆不断加薪,辛苦保姆放弃周末休息以解燃眉之急,等自己渡过难关再给保姆放个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