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梅想:反正两个人感情好,孩子都有了,领不领证都一样,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如此一拖就是几年。
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没有户口是上不了学的,无奈之下李广志只好和刘春梅到民政部门办理了登记手续,从此,李广志回城的美梦彻底破碎,死心塌地地准备在农村过一辈子。
国家恢复高考的一九七七年李广志才二十五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李广志的父亲李正道从劳改农场回来就卧病在床,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个人支撑,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母亲范淑芳把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广志身上,盼望他能考上医学院,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范淑芳第一时间把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告诉了儿子李广志,鼓励儿子报考大学,这也是走出贫瘠乡村的唯一途径。
李广志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异常兴奋,终于又看到了走出穷乡僻壤的希望。他马上开始准备与高考相关的复习资料,通过夜以继日地苦读,废寝忘食地学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全省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医科大学,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范淑芳给儿子凑足了学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接下来的生活费用就得靠李广志业余时间勤工俭学来维持,有时候钱实在不够花,他就一天只吃一顿饭。但他并不感觉苦而是打心眼儿里觉着快乐。
等到放暑假寒假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打短工,为了多挣点儿钱,过年都不能回家,只为把车票钱省下来凑够下一个学期的学费。
一晃两年没有回家了,李广志只能用书信来表达对母亲和妻儿的挂念。
今年暑假他准备回家看看妻子和一双儿女,还提前准备好礼物,希望给妻儿带去惊喜。
李广志一进村就感觉不对劲儿,乡亲们看见他要么躲开要么窃窃私语,他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急切地走进家门。
妻子刘春梅正在做午饭,见丈夫李广志突然回家并没有丝毫惊喜,反而感到一种恐慌。
刘春梅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李广志的目光随着她手的动作也落在她的肚子上。
李广志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硕大的肚子,足有七、八个月大,分明是已身怀六甲!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镇定了一下之后问:“你生病了吧?”
显然,他有些话已经问不出口。
刘春梅犹豫片刻说:“你没看错,我怀孕了,已经快八个月了。”
如五雷轰顶,李广志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他顺势把瘦弱的身体靠在大水缸上,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倒在了自己头上
“是广志回来了吧?”西屋传来岳母的声音,李广志还沉浸在愕然之中并没有回应。
“我妈跟你说话呢,妈眼睛看不见了。”刘春梅说。
“广志,过来和妈说说话儿,妈有话想跟你说。”
他顺着声音来到岳母跟前,心酸的一幕映入他的眼帘:坐在炕上的岳母已经双眼失明,从前岳母那微微泛着红光的脸颊变得枯黄,原来微胖的身体现在也形如枯槁,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岳母双手摸索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随后道出了他上大学走后家里发生的诸多变故
首先是刘春梅的父亲刘福贵死于非命。同村儿的刘宝根家要娶媳妇,想在村东头儿的河里炸些鱼给喜宴加一道菜,刘福贵在用土炸药炸鱼时不幸身亡。
刘福贵是生产队长也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他拿主意,脏活重活都由他来干,他这么一走家里就失去了顶梁柱,春梅的母亲一股急火眼睛就失明了。
父亲刘福贵一走,女儿刘春梅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农忙时,每天不但要忙着干地里的农活,还得照顾一家老小,洗洗涮涮打扫卫生,给母亲和两个孩子做一日三餐。经常忙得忘记接儿子放学,儿子就自己跑回家,小女儿由奶奶帮忙看着。
刘春梅经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她盼望远在异乡上大学的丈夫能早日学成归来,盼望着一家人团圆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击碎了刘春梅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希望。
刘福贵当生产队长的时候得罪过一些人,其中有一个地痞流氓叫刘汉。刘汉见刘福贵死了,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小,正是自己实施报复的好时候。
这天夜里,刘汉提着一个大口袋来到刘春梅家窗外,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见四下无人,就放心地把口袋里的鞭炮掏出来放到屋外窗台上。这挂鞭炮足足有两千响,而且全都是小钢炮。
刘汉划着火柴刚要点燃鞭炮,黑暗中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用一只手快速地夺过火柴扔到地上。此人身手很利索,速度之快着实给刘汉来了个措手不及。
刘汉疼得“嗷嗷”直叫,惊动了屋内的刘春梅,她迅速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原来是隔壁院儿的邻居孙成锋大哥和刘汉两个人。
孙成锋让刘汉跪在刘春梅面前发毒誓:今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了,如果再干就遭天打五雷轰。
这天是个月圆之夜,圆圆的大月亮把平时伸手不见五指的乡村夜晚照亮。夜里孙成锋到自家院子里解手,发现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在刘春梅家房前转悠,他感觉事有蹊跷,仔细辨认才认出来,来人是当地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刘汉。孙成锋感觉大事不妙,于是,悄悄地绕到刘汉身后想看个究竟,紧接着就发生了孙成锋擒住刘汉的惊险一幕,使刘春梅全家老小避免了一场惊吓。
孙成锋快三十岁了至今还是个单身。他人品很好,长得帅气又会干活,乡里乡亲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看不上,因为他心里住着一个深爱的女人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