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欣在信中是这样叙述悲剧发生的过程:“我晨练回来发现邻居的门开着,清晨开门最容易让熟睡的人感冒,我果断地替邻居关上了门,瞬间发出女人的惨叫声我只见门开着,却看不见门口坐着人。我听见惨叫声就快速躲到了自己家里,恐怕被人看到”
这说明陈国欣当时并没有看到汪洋修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是听到了“惨叫声”,凭直觉判断与他“关门”有关,只有冯清平目睹了全过程。
要想洗脱汪洋修“梦游误杀母亲”的罪责,无疑,冯清平就成了关键认证。
何建翔立即拿起手机打给冯清平确认此事并邀其做人证,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含糊其辞推三阻四地说:最近太忙,正出差在外地等回去再说。
何建翔放下手机,心情很是不悦地说:“商人就是商人,这算什么朋友?需要他帮忙了就推三阻四地跑得远远的。”
“他是不是对当初的勒索和匿名电话心存顾虑?”汪洋修说。
“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儿,反正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再说,我父亲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安享生活,可惜,冯清平的行为并没有叫醒我那一直“装睡”的老父亲。”陈淞江说。
汪洋修把三张银行卡和两个房契摆在陈淞江面前:“这是你的,我不会要,也不需要。这件事儿和你没有关系,等你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就去上班,公司有一个新项目需要你去谈。”汪洋修说。
陈淞江吃惊地望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丧父之痛和惊悉汪洋修苦苦寻找的“真相”原来竟是自己父亲所为的事实,这双重的打击如五雷轰顶着实令他蒙头转向,心头似有千金大石压着使其喘不过气来。冷静之后的他,满怀愧疚并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也是他赢得汪洋修谅解的缘由之一。
陈淞江心里比谁都清楚,汪洋修一直非常关照他。她不忘十年前陈淞江给自己偷偷送饭的事儿,无论是陈淞江还是陈淞江的家里遇到任何困难她都会出手相助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仔细看了这封信,我认为你父亲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而且是千般忏悔,万般痛苦,每一天都活在担惊受怕里,恐怕知情人勒索,害怕隐瞒多年的真相被揭穿,悔不该当初隐瞒真相,不敢承担后果的结局就是害了汪洋也苦了他自己。”何建翔说。
陈淞江的眼眶湿润了,汪洋修的谅解与何建翔的理解使他倍感温暖,他从惊恐中苏醒,让感激的泪尽情流淌。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清楚。他在我家楼下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他那么关注我们家除非他想找我妈妈,不然没有理由在楼下站那么久,看那么仔细。”汪洋修说。
“那个时间太早了吧?什么事儿会那么急?不太可能。”何建翔说。
“也是,冯清平说他是早起晨练,没说找我妈妈有事儿。哎呀,瞧我,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凡事应该多打个问号,不放过每一个疑点。”何建翔说。
“这事儿,真放不下了,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我这心里将永远不得安宁。”汪洋修说。
“汪洋,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怀疑冯凯鹏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何建翔问。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给忘了,那时候冯清平对我很有敌意,想用金钱和我交换真相。”
“没错。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冯清平既然不惧怕承认写匿名信和勒索的事实,既然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当年不敢站出来把真相说清楚?他害怕什么?他想隐瞒什么?”何建翔说。
“隐瞒?冯凯鹏?为了冯凯鹏,他不敢说出真相?”汪洋修说。
“我还不敢肯定,事关重大,不敢妄下定论,如果能模拟现场就好了看看,我也开始异想天开了。”何建翔说。
陈淞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上次去拜访客户路过一片待拆迁的老楼,和我们之前的老宅是一模一样的结构,也是外走廊,如果不嫌麻烦,我可以带你们去实地看看。”陈淞江说。
何建翔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去吧。
陈淞江所说的那片老楼位于市区边缘,因为地处偏远,也因为三面都是新建的高楼,把这几栋老楼变成了孤岛,所以迟迟没有拆迁。
现在这几栋老楼里面大部分的住户已经搬走,鲜有人迹,显得有些荒凉。
汪洋修触景生情,看着眼前这几栋熟悉的老楼,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从前自家老宅的画面,想起疼爱她的母亲和母亲脸上那温情的笑容,难免悲从心起。
陈淞江指着其中的一栋老楼说:“你们看,户型跟我们当年住的老宅一模一样。”
汪洋修看看了楼与楼的间距,发现与老宅的楼间距也基本相同。便说:“我上楼,你们两个在楼下。”
她走上二楼,看见门开着,住户已经搬走,空荡荡的没有生机。
她向楼下的何建翔和陈淞江挥手,示意自己要坐在那扇门的门口。
陈淞江突然跑上楼送来一个有点儿脏的木盆:“完全看不见,这样”他把木盆扣过来代替小板凳,让汪洋修坐在上面,然后又快速跑下楼。
何建翔和陈淞江在楼下已经退到极限,靠在了对面楼的墙体上却依然看不见坐在门口的汪洋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
汪洋修站起身抬头看了看,用手指着对面二楼至三楼缓步台处的窗口,何建翔恍然大悟,他飞快地跑上去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何建翔的手机响起彩铃,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彭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