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李长贵送走了李凤山和李二锤爷俩,回头见顾尚丰还没走,便问:“尚丰咋还没回去呢?一会儿冯总和我得去县里开会,可别耽误喽!”
“都说我的名字难听,我想请冯总给我赐个新名,哦那别耽误你们开会改天我再来。”顾尚丰说着就往外走,眼神里却满是失落与无奈。
“丰尚。”冯清平脱口而出。
顾尚丰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冯清平。
“叫丰尚就好听多了。”冯清平说。
“这名好听!今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叫你伤风败俗了,虽然是开玩笑,也总是惹你不高兴。”李长贵说。
“呵呵,可不是咋地,我看这回谁还敢拿我开国际玩笑。”顾尚丰说。
“而且,你总爱伤风感冒的毛病也会不治而愈。”冯清平淡淡地说。
“您可太牛了!不瞒您说,这事儿困扰我太多年了,您想啊,一大老爷们总跟一坐月子娘们儿似的,见风就感冒,吃药也不管用,真是愁死人了这下可好了”
顾尚丰向冯清平连连道谢,心满意足的一路小跑回到家,突然问自己:“他是怎么知道的?”
胡文浩终于等回了汪洋修一行三人,见汪洋修的气色很差,已经到嘴边的玩笑话瞬间憋了回去。他与何建翔、陈淞江寒暄了几句后忙问汪洋修要不要去医院,汪洋修说不用去。
大家都还没吃午饭,何建翔点的外卖没到,汪洋修接了一个电话,空气瞬间凝结了。
汪洪泉帮保姆把小无语送到白奇奇在清城的家里,见冰箱里空空如也,便去市场买了些鱼虾、鸡肉等可以冷冻的荤菜和当天吃的少量青菜、水果。
保姆说自己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想请两天假回娘家看看母亲,汪洪泉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其实,保姆每周的双休日都休息,周末一般都是汪洋修在看小无语。如果汪洋修周末特别忙就由汪洪泉帮忙看两天,也必须让保姆按时休息好,所以,一般情况下,保姆完全没有必要抑或不好意思请假。
今天保姆显然是在偷奸耍滑。一来汪洋修不在二来汪洪泉好说话。她平时也没把汪洪泉放在眼里。
保姆走后,汪洪泉一个人带着小无语,依然把孩子的吃喝玩睡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后悔青菜水果买的太少了,只够一天的食量,心想:明天再去买吧。
汪洪泉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会孪生兄弟般降临,一切都那么波澜不惊,从平宁开始,呼啸着结束。
他早早起床做好早餐,自己先吃完并打理好家里的卫生,摆放好小无语喜欢的玩具,准备好小无语的早餐和干净的衣服,静等小无语醒来吃完早饭就出发菜市场。
菜市场就在老旧小区的西边,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违规占道的露天市场,相关部门已经发出整改通知,取缔违规占道经营,还路于民,同时在附近小区规划好了方便百姓生活的商超,可谓利国利民。
今天小无语不太配合,不是哭着要找妈妈就是不肯穿衣服,搞得汪洪泉满头是汗。
因为来得太晚,今天又不是周末,买菜和逛早市的人寥寥可数,已经快中午了,有些摊位已经撤了。
汪洪泉认为早市的蔬菜比超市的新鲜,加之早市是露天的,空气也像蔬菜一样新鲜,新鲜的空气总是有一种能让人神清气爽的魔力,等买完蔬菜再去超市买水果,因为超市的水果品种更齐全、质量更精细化。
他刚买完西红柿又去卖油菜的摊位买油菜,买完油菜给完钱转身推着婴儿车就走,刚走了几步,卖油菜的商贩喊了一声:“快回来,你的西红柿”
汪洪泉转身回去取西红柿的功夫,一辆货车直奔小无语坐着的婴儿车方向快速驶来,行人慌忙躲避着车辆,只有小无语置身危险之中,说时迟那时快,汪洪泉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猛的一推,货车呼啸而过,直至撞到市场尽头的过街天桥桥墩上才停了下来。
汪洪泉面目全非地躺在血泊之中,小无语惊吓得哇哇大哭,场面惨不忍睹。
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再一次让汪洋修感受到了万箭穿心般的撕裂与惊惧。
她在医院太平间见到了父亲的遗体。
大悲无泪。其实她很想哭,但哭不出来。她先是默默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呆呆地看着父亲那张熟悉而扭曲的脸,然后起身伸手企图把那张惨白的脸摆正,可那脸分明是在和她作对,根本不听她的摆布。她无力地缩回了手,像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士兵举起了白旗。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太平间的,心里一直在默念着两个字:挺住!
是啊,必须挺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如果她就此倒下,小无语怎么办?公司里那么多员工等着她开资,员工们需要养家糊口,如果她倒下,员工怎么办?父亲的后事需要处理,母亲惨死的真相要追查,一桩桩一件件重要的事如无形的枷锁套牢了汪洋修,她必须在千头万绪间梳理出轻重缓急及清晰的条理,然后亲力亲为。此时,她心里也记挂着薛子舟
因陈淞江有重孝在身,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处理,虽然他执意要留下来陪汪洋修,何建翔还是用命令的口吻让他回去了。
何建翔把汪洋修从太平间搀扶出来,低声提醒着:“不要忍着,哭出来。”
汪洋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何建翔紧随其后,生怕汪洋修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胡文浩抱着小无语也追了过来,小无语没见到汪洋修又哇哇大哭起来,急得胡文浩直跺脚。
几分钟后,汪洋修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脱掉外套,从胡文浩怀里抱过小无语。小无语立刻停止了哭闹,双手揽住汪洋修的脖子,把满是泪水的小脸儿紧紧贴在汪洋修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