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充电

廖姝拿着电线，先将一头插在沙发旁的插座上，然后叫了一声：“小凡，过来。”

机器人小凡乖巧地走了过去。

廖姝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她眼里，虽然智能乖巧的机器人小凡可以听懂她的指令，可毕竟只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所以在将电源插上小凡臀部处的充电接口时，动作就像给手机充电那么自然。

然而廖凡就没这么淡定了。

毕竟自己的意识，或者就是所谓的灵魂吧，正附身在小凡的身上，即使根本没有感觉，但他的思维也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那副不堪入目的画面。

廖凡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真实感受。

要是这时候他能感受到四肢和躯干，那种尴尬，估计就算是台冷冰冰的机器，都能长出一身的鸡皮铁疙瘩！

幸好幸好！

电源接通，电流开始从插座上源源不断地流向机器人小凡的时候，本来还在恶心自己自作自受的廖凡突然感受到了丝丝异样。

这异样，起先只是轻若蚊蝇的“呲呲呲”的电流声音。

一开始，廖凡还只是觉得，毕竟是自己附身在小凡的身上，所以充电的时候可以听到电流流入的声音也十分正常。

接着，这股电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呲呲呲”的音律也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又过一会儿之后，就算实际上根本没办法查觉，可在廖凡的意识当中还是有一幅画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徐徐展开。

画面里四野空旷，万籁俱静。

凭空之间，突然有九天落下银河，一条涓涓细流连接天地，银河静静流淌。

时间流逝，细流也慢慢欢腾，安静祥和的水面漾起浅浅波涛。

波涛逐渐势大，细流的水势也自安静开始转向欢脱，继之又有澎湃之势出现。

就算缓慢，可细流终归还是变成了汹涌的瀑布，九天倾泄而下，地面上终于呈现出滚滚洪流。

洪流肆意游走，有条条戏水游龙跃出水面。

由缓致急，由细变粗。

游龙迎风便长，见势腾飞，游窜在整个大地，狂舞于漫天长空。

游龙越长越大，龙吟之声盖过奔腾的洪流滔天。

游龙互相冲撞，巨口大张，大者吞噬诸小，小者凝聚成团互相缠绕。

最后，它们终于化繁为简，千万条重归于一，整个画面仅剩下了最后一头巨龙傲立苍穹。

巨龙昂头傲立，长须漫漫，举止之间尽显唯一气魄。

几经婉转腾挪，巨龙突然低头漠然，硕大的双眸间有眼神凛冽，直视廖凡，气势威压铺面而来。

廖凡吃惊，不等有所反应，巨龙突然蛇行虎步，咧嘴呲牙，不由分说地向他冲来。

“轰～”

巨龙陡然消散，廖凡仿佛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头晕目眩的感觉立刻出现。

久违的疼痛感也变成惊喜不期而至。

但很快，疼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有阵阵暖流。

这暖流也像巨龙之初，是夏日里滴落在肩头的毛毛细雨，清新自然，缓缓抚慰。

使廖凡觉察到了遍布在小凡周身的每一处线路布置。

而这阵阵的暖流，便是循着这些路线流转全身，最后尽归于廖凡的意识，让廖凡再一次升起了重掌身躯的踌躇满志！

终于，暖流侵入了廖凡的视线，本就在体味奇异感受中失神的视线重归黑暗。

一如当初深陷的黑暗与虚无。

廖凡仅剩的意识里，只有那股暖流，仍旧安静流淌。

好在它是温馨的，就算重归虚无和黑暗，廖凡也能感受到被人拥入怀抱的温暖与安详，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惊慌。

廖凡开始享受。

像在暖流里纵情徜徉，像在原野上自由驰骋，像在天空中任意翱翔。

难以言喻的通泰！

……

时间流逝，廖凡在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里意犹未尽。

就如同毫无征兆的来，也是毫无征兆的走。

在廖凡丝毫没有准备的时候，一切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黑暗和虚无也全然消退，廖凡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公寓内的情景。

“小凡啊，你那些功能好是好，就是充电太麻烦，一充就得充一晚。贪吃，简直跟我哥一样。”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夜。

廖凡有些明白过来，突然恢复如常的一切，只不过是廖姝拔掉了充电的电线。

“行了，我先走了，你留在这把家里收拾一下。”

廖凡听见了妹妹离开的声音，他视线内的场景也开始出现往来移动。

显然，是机器人小凡听从了廖姝的指令，开始将廖姝遗留下来的凌乱恢复整洁。

小凡的动作是不受廖凡控制的，但廖凡的意识却是自由的。

在小凡忙碌的时候，廖凡也开始回忆刚刚经历的奇妙感觉。

真希望可以一直活在那样的舒畅里。

廖凡意犹未尽，满满的都是怀念。

有那么一刻，廖凡感觉自己重获了新生，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要是可以主动控制小凡该多好，这样，就可以趁着小姝上班的时候偷偷在家里给自己充电。

“就算不能充电，”

廖凡看见小凡的模样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镜子里。

因为这时候，小凡早已整理好了范围有限的凌乱，就连廖姝洗漱后溅落在洗手台上的水渍也擦除干净，执行完指令的它没办法自我做主，所以只能傻愣愣地停在镜子前，导致廖凡也只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相顾无言。

“可以动手打开电视也是极好的。”

“就算开电视也办不到，睡觉总比傻站在这里照一天镜子香啊！”

廖凡想着，不由自主地闭起眼来。

等等！

廖凡陡然发现了异状。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他发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镜子突然消失不见。

难不成可以闭上眼睛了？

廖凡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就站在镜子面前，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可以进行一番验证。

于是，廖凡想象着还是肉.体凡胎时的那种闭眼感受。

“啪。”

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轻响，随之而来的，是梦寐以求的漆黑一片。

“啪。”

又是一声相同的轻响，廖凡睁开眼，他又看清了镜子中小凡的模样。

真的可以闭眼了！

廖凡抑制不住地兴奋。

只不过他的兴奋不能转化成手舞足蹈，更不能通过引吭高歌进行发泄。

唯一可行的，就是通过镜子观察自己在选择闭眼和睁眼时出现在机器人小凡身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