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房门关上了。
陈烟像往常一样背着包出门,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跟往常的1452天一样,
陈戈在家,陈烟上班。
可,她明明出车祸了,赵叔不会骗他的,更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恶作剧啊。
怎么回事?
陈戈抬起手拍了拍脑袋,有些发木,可手脚既然能动了,说明药效已经结束。
所以他试着站起身,刚刚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的陈戈,感觉操纵起来有些生疏,所以他摔倒了,
他又爬起来,
再摔倒,
再爬起来。
当摔倒很多次,最终来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
陈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着门口的镜子看了下,一切都很得体,
即便是去听音乐会,都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
像往常出门丢垃圾一样,转动门把手,推开门后,他又犹豫了。
邻居们会不会像平时一样,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
那样的注目礼,确实让他很难堪。
可,现在是晚上啊,年纪大的人都会早睡的吧。
出门,意料之中的没人,
走过昏暗的楼梯,推开楼宇门,一抹刺眼的光亮让陈戈睁不开眼。
良久以后,适应了强光,陈戈才突然发现,门外竟然是白天。
他很疑惑,可是陈烟就要走出小区了,顾不上了,于是他迈步追了过去,
近了,
越来越近了。
陈烟一个人站在路口等红灯。
陈戈距离她还有十几米,
行人绿灯亮了,
陈烟开始往前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剧烈的轰鸣声,从路的一头响起,
陈烟听到声音后立即转头,紧接着是脸上的表情,从平静缓缓的变成惊恐。
嘭!
吱!
碰撞声和刹车声同时响起,陈烟被撞飞到十几米外。
陈戈静静地看着意外的发生,然后他迈步走到陈烟的旁边,
看着她无规律的抽搐着伸出手,不到两秒中,人就没了反应。
陈戈缓缓的蹲下身子,看着陈烟的手,而她的手边一个字也没有……
果然是这样的。
陈戈用手撑着地面,想要坐下来,可是在屁股触及地面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迅速剥离,像蜃楼一样消失,
而他则坐在了自家沙发上,在他得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道袍,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的老人。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刚才发生的事。”
陈戈从茶几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觉得什么样的光怪陆离的景象,能吓到一个病人?”
老人不可置否的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光怪陆离的诡异景象,这是科学,科学你懂么?”
陈戈点了点头,他觉得一个穿道袍拿佛珠的老人跟他讲科学,不离谱,他曾经有个室友,觉得自己会飞,并躲过看守从五楼上飞了下去,没飞起来,才离谱。
“看过《源代码》么?”老人用手比划着:“刚才我让你进入了一个目击者的大脑中,并重现了当时的景象,这是科学,不太容易懂。”
陈戈点了点头,然后从茶几下面的瓶子里倒出几个白药片,往自己嘴里放了一片,然后递给老人:“请你吃糖,苦糖。”
老人犹豫了下没接:“你想知道是谁杀了陈烟么?”
“吃糖么?”陈戈依旧举着药片。
“我可以帮你。”老人掸了下衣服:“故意留下线索的人,只不过是想让你通过调查,而触发某种契机,而我可以缩短这个过程。”
“吃糖么?苦的。”
陈戈依旧在重复着,眼睛开始发直,近乎偏执。
老人犹豫了下,还是接过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是毒药,吃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而且陈戈既然能吃,他也不会有事。
老人很自信,然后接过来吃了一片,苦的,因为这是药,他没病,自然能分辨出来。
“怎么做?”陈戈又从瓶子里倒出两片药,一片自己吃了,一片放在老人面前。
“额。”
老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见过各种天纵奇才和偏执的疯子,可相对于眼前这个真正的病人的举动,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也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一个问题一个药片?
现在的药效都这么弱可么?怪不得陈戈周围的人,都说他病的越来越重。
老人最后还是把药片接过来,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记不清多少年来,他已经没吃过药了,这种苦涩的味道,比起那些含汞的,稍微好一点点。
老人眯着眼睛回味了许久后,坐正了身子,表情有些严肃:“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不那么科学,你需要……”
“可以。”陈戈点头。
如此果断的答应下来,让老人有些错愕,可看着药瓶联想到面对的是个怎样的人,转瞬他又释然了。
你不能跟病人讲逻辑,因为他们有病啊。
看着眼前又递过来的药片,老人很自然的接过来放进嘴里。
事情总是这样,一次生熟,二次、三次就会变的很顺畅,很自然,水到渠成,甚至会有些上瘾。
“那么接下来我问话,你给我肯定答复就好了。”老人像吃奶片一样吸溜一下,让药片在嘴里翻个跟头:
“对于王某强的案子,你没有疑虑了吧。”
“是的。”
陈戈点了点头,递出一个药片。
“而且你认为判决的结果也是正确的,他确实是意外伤人致死。”老人接过来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了,苦味一瞬间爆发,有些爽。
舔着吃,含着吃,嚼着吃,不一样的体验,不一样的感觉。
“是正确的,我没有异议。”
陈戈这次递过去两片。
老人看着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流行的词汇——双倍快乐。
嘎嘣!
嘶!
“好了,剩下的就是等着了。”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尝试了一下三倍、四倍、大满贯快乐,
至于副作用,呵呵,对于他这样的存在,就是笑话。
画面有些和谐,陈戈不停的递出药片,老人越来越熟稔的接过去,吃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眉头一跳,他感应到了那个波动,然后他用手在身前笔画了一下,而后笑着看陈戈:
“哎呀呀,你看这一池锦鲤,钻进来你这么个乌鳢,要热闹了。”
陈戈探过头,对着老人比划的位置看了一眼,除了一双漏脚趾的解放鞋,就是他家的地板,于是他看着老人问:
“什么?”
老人疑惑的看了眼陈戈,而后指着脚下:“你不是精神病么?怎么?你没看到?”
老人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修长且布满老茧的手,攥着桌子上的水杯,狠狠地扣在了自己头上!
啪!
陈戈甩了甩手上的玻璃渣,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可那双乌黑的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而杀意陡然迸发。
嗡!
空气一瞬间波动,陈戈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老人。
嗯。
最起码老人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是错愕,而不是歪着嘴角流哈喇子,甚至不觉得哈喇子已经浸透他的道袍。
“哈?他竟然敢打我?
他吃了药竟然还能打我?
嘶,不对,他吃药了么?
哦,他吃了,他吃了一片……
我吃了多少?
吸溜,
哦,
嘿嘿!
哈!”
啪嗒!
啪嗒!
口水滴落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可有人,
却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