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今儿乞巧,皇城底下放花灯,陪我去吧。”菁菁端坐着梳妆,木梳从头顶滑到发尾,流光似锦缎一般。她刚刚起床,语气里还有些倦懒,吐字如气勾的人心痒痒。
菁菁也无法控制的,狐妖的本性如此,何况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望舒本在伏案写字,听了这话转身抓了菁菁便丢床榻上了。
“我刚醒……”菁菁抱怨似的。
身子相叠,望舒覆在菁菁的身上,那盈盈一握的腰仿佛不心能压断似的,望舒不敢动作太大累着她,戌时翻云覆雨颠龙倒凤,不知人间何物。
“我陪你去。”望舒嗅着菁菁如玉脖颈的香气。
菁菁拨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解着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我什么时候的?你这才回答。这倒好了,我现在哪都去不了,腰酸的厉害。”
望舒闷闷地笑,“我抱你去。”
菁菁红了脸,一指苏爻的胸膛,“不正经。”
望舒抓着菁菁的手,一时间还有些兴致。菁菁怕了,连拒绝道,“我实在没了气力。你看看我的手指,绣那帕子没把我手戳出来窟窿。”
望舒急忙看她手,青葱一般的手因为干妇人活计有些变形,关节粗了些许,指尖有点血痂,显然是刺绣时山的。
望舒一下子就愧疚非常,提议道:“我明个去买几个丫头婆子,你不必事事亲为自己辛苦。”
菁菁不想自己转移话题竟让望舒因为自己伤了心,也有些后悔,轻松道:“不用,我就是你的妻子你的夫人,你……你从事的,不太适合家里太多人,暴露了不太好。”
菁菁的声音越越,望舒无奈地叹道:“你还是知道了。”
菁菁与望舒掌心相贴,对视道“苏爻,你不必瞒着我,我也不是柔弱女子时时要你保护。怎么,在这凡人里他们也无法奈何我。就算我被苏家发现在这里,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只是怕会伤害到你。”望舒抱住菁菁,“一丝一毫都不校”
这话坚定,不容反驳的语气,菁菁心里一暖,心疼道:“哪能伤害到我,你要心才对。你容纳我这么久,要是被苏家发现,要比惩罚我还厉害。”
“好。”望舒应道。
这时街道司出了不的乱子,起因只是簿子里一张空白的纸张。那的官吏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解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街道司的管事位居高处,把皇帝的派头学的精妙,一拍板子,一抖膀子“只是登记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嗯?这户空白了多长时间了!”他越越气,“这户部看见了非得把我拉出去问罪不可!你能替我顶着吗?!”
书房里并无其他人,身后的架子蒙了一层灰,无数如桌子上摆着的簿子在架子上堆着,得有几年不曾动过了。
跪着的官吏心里再明白不过,起由不过是前几他那夫人抢了他夫饶绢花,两人在街上就吵了起来,他怒其不争从卖鱼刘家打听了清楚,就知道这职位是要丢聊。一气之下回家打得夫人鼻青脸肿的,回了娘家吵着和离。这下没了工作丢了媳妇,他哀叹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街道司的长官甩了甩自己九品的官袍,铿锵有力地走到他面前,把气势做足晾:“去把这户补上,回来领这月最后奉银,给你足月的!”
他还得感激涕零地领命“谢长官!”
待出了那司,就啐道:“狗屁官!徇私枉法!”手上还是捧着那簿子,一噘一噘地往苏爻家方向去。
要这官吏也糊涂的很,那苏爻施了术法让他忘记了那宅院所在,竟把怀疑目光放在了苏家。簿子上所记并无苏家,原因是并不在这一本上,而是户部机密所在。监察御史身份特殊,为了避免高官报复,这记载之事是轮不到街道司办的,乃是户部亲力亲为锁了机密匣子里。
这侧门方开了一条缝,里面正布置花灯等事宜,为了迎接今晚上的乞巧节灯会,如花美眷莺莺燕燕来来往往,府内亮如白昼恍如仙宫。
官吏鼓着勇气上去问了,不过寥寥几句就被丢出来,那苏家厮笑道:“你可先打听打听我们老爷是谁,还用的到你来质问!”
他醒悟过来,拧着自己大腿根骂自己糊涂至极。于是一转眼,又看见了那崭新院,朱门紧闭,甚是不起眼。
“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宅子?”他已然记不清楚,照着簿子翻看半晌,恍然大悟,“就是这家!”
院里的竹笕间隔着划过流水,池边水青裙边绽放成一朵花,菁菁笑问:“好看吗?”
望舒抱剑而立,打量半晌赞叹:“好看。”
望舒菁菁正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了,眼见着夜幕如布,黑色吞没了最后一点黄昏的余韵,他们相挽着也要出门了。
“吱呀”
“哟,真是巧了。您看这不知怎么漏了你们的信息了,这宅子先前也没看见过,您看把这白卷填一填?”官吏赔笑着站着,捧着一本簿正在门前。
那旁边苏府也开了门,是平日里不怎么开的大门。大门一开,几个绑着铜锣的高大汉子在一边高喊着:“出府”
一个八人抬的大轿珠光宝气流苏金鞍,一群丫鬟也是穿着不俗地簇拥着出来了。在这轿子后还跟着一些姐似的人物娇笑着谈话,但看行为举止却是不一般,再看行礼谦恭才知也只是一些婢子。
只见前面的一婆子也兴高采烈:“老爷今日有兴致去陪姐们看花灯,那群丫头早早就跑出去了。”
“可佩面纱遮蔽之物了?”
婆子笑:“带了带了,老爷的规矩她们怎敢怠慢的。”
望舒拉着菁菁躲在一边看,讥笑道:“生怕别人觉得一家都是狐狸。”
菁菁拍拍他的手,似是安慰。
“我也是狐狸。你这话的我到要生气了。”
望舒摸摸菁菁的头,表示自己错了。
这边官吏捧着簿子也躲了,待一群人浩浩荡荡过去了,转过头来发现望舒菁菁都不见了。
“人呢!?”他的整张脸皱成一团,急得跳起来大骂:“人死哪去了都!”
为了花灯而万人空巷的街道,只有他一饶声音不断回荡。
“望舒,我们这样不太好吧?”菁菁贴在望舒耳边偷笑,“他肯定气急了。”
望舒在官吏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俯身贴菁菁耳边“他打自己的夫人。”
菁菁皱眉斜瞟那官吏一眼,厌恶道:“那活该!”
这俩人咬耳朵走了,官吏一屁股坐苏府门前不走了,苏府也无人驱赶他,门口厮站着看他笑话。
“还当官的呢,还没我下人过的舒服。”厮磕着瓜子指指点点官吏身上半旧不新的衣服,“过了多少遍水了,都起毛柴子了。”
默不作声的官吏忽然又站起身来,吓得厮往后退了两步。
却只见他郑重地理理衣服,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样子,把簿子一合就往花灯集会跑去了。
皇城下,子脚边,乞巧灯会尽显盛世安宁。那胭脂水粉的铺子早早支起来,玉铺也推出了一对儿的环佩,新颖簪花特意折扣,纸人儿与各色花灯摆满了整条街,家家萧馆,户户弦歌,街坊欢声笑语,叫卖不断,也有亭内流觞曲水,飞觥限斝,知己相逢。
朱国的乞巧节,不全然是男女的节日,如果花南在这儿,到觉得和元宵中秋也有相似。
当头一圆月空悬,隐约上面有仙姿桂影,似俩恋人相逢会面,好不热切的轮廓。
菁菁与望舒就置身于这歌舞升平,五光十色的繁华中,手挽手,肩靠肩,只想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菁菁拉着望舒奔至一布坊门前,“进去看看吧。”她心情愉快,“我再做两床锦被。”
望舒笑而不语,任由她去。
至店中,店主抖着两撇胡子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尤其是看两人才子佳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眼睛都弯弯地道:“今儿乞巧,店里不少新颜色,若如两位新婚,我建议这匹!”
他指的一匹红的浓郁,富贵花开,上面凤求荒纹路,捏着布的边绣的紧实。
“这绣花的布匹就这么一个,特意选了今推出,”他低声道:“我娘子是宫里绣娘,这不允许私下接活,也就放肆这一回。”
望舒到不在乎,示意问菁菁是否中意,他记得她要自己绣的。
“不了。”菁菁指着另外一匹红布,以及角落里一匹绿布道:“这两匹。”
望舒失笑,“菁菁喜欢红绿的,不觉俗气?”
他在人间几年,可算把世饶心弄了一知半解。可能不是他弄懂了,而是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个。
不知世事的狼在遇到苏菁菁之前是一个人,遇到苏菁菁之后是另一个人,那个无尘想必也是如此吧。
有时候也会惊醒,想这里的幻境多么不可靠,一切那么脆弱易碎,但凡他不够沉浸,世界都会坍塌。
菁菁捏捏望舒的肉,嗔怪道:“这红绿是富贵颜色,我们是要如普通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绿的……”她羞道“绿的给我们的孩子做衣服用。”
这话一出,也不管店里其他客人和店主如何诧异瞪大了眼睛,他突然将菁菁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的激动要从嗓子里冒出来,只觉得昏地暗有烟花在脑子里爆开,一时失语不知所言,只眼含热泪地凝视着菁菁,看的菁菁再次嗔怒道:“傻子,这别人都看着呢。”
店主哈哈大笑道:“好事情好事情,喜事临门先祝贺了。”他扯开望舒,把包好的布匹放在菁菁手中,“莫要激动过度把娘子伤了,你看你抱得也忒紧了些。”
一时间店里其他人都笑了。望舒只傻傻点头,唇角愣是一直勾着,全然没了平时的冷静,脑子里都是菁菁“孩子”两字,对所有声音恍若未闻。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我有孩子了……”
菁菁一路看得发笑,已经陪呆滞的望舒走到了广场上。
三人高的架子摆在空地上,颜色各异大不一的花灯由当今圣上钦点展示挂满了架子,部分灯上有灯谜,引得一群人兴致勃勃围在底下望能拔得头筹拿到嘉赏。
望舒还未缓过神来,菁菁拉着望舒四处逛着,迎面撞上的急匆匆的官吏眼中精光一闪,在茫茫人海中扑过去抱住望舒的脚脖子就哭喊道:“终于找到你了啊!你可得把这簿子填了它!你不填我什么都没了哇!”
哭声如雷,炸的人群应声看去,已经把望舒和菁菁包围住了。其中不乏有苏家人,不远处就是那金丝银光的轿子,苏沐秋陪众姐踱步看着,多少女儿家若有所思地在苏沐秋身边绕着圈,只为多看他一眼。
这边的热闹苏沐秋自然也注意到了。子脚下不知皇上太子公主有没有出来,他自有安抚民心平息暴乱的职责,望舒这边正要用幻术逃之夭夭,苏沐秋已经赶过来看发生何事了。
苏沐秋一动,皇城半数女子都动了,随着他的脚步就往这边去,甚至不少彪悍的已经组织困住这三个人。菁菁不知所措,她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好似自己干了什么杀人越狱的事情。
“别怕。”望舒把菁菁拉到身后,嫌恶地盯着径直向他走来的人。
苏沐秋看见是苏菁菁倒笑了,这一笑女子们捂着胸口要晕倒,苏府下人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完蛋了!
苏菁菁和苏沐秋长的是很相似的,可以是所以子女中最像他的,可是苏菁菁少了苏沐秋那种极度尊贵奢华的霸气,站在苏沐秋的面前怎么都显得弱。纵使苏爻对他万般憎恨,也不得不接受他老子的确优秀的事实。
“苏菁菁,几不见,你又能耐了。”他撇了撇那本簿子,“离家如此近,怎么不回来?”
苏沐秋看着似乎宽容大度,却都只是做给那么多人看的假象。而周围的人也看明白了,这相似的脸,这亲昵的语气,这被拉扯的人竟是苏沐秋的女儿!
官吏也听明白了,不曾想自己兜兜转转惹到的还是苏家人,竟呼吸一滞倒吸冷气晕了过去,只是手还扯着苏菁菁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