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李康德被晃花了眼,喧闹的嘈杂声一下子灌入了他的耳朵。
仅仅是一门之隔,这边无比的潮湿幽暗,而门对面却是明亮无比,热闹非凡。
提灯人在走廊上站着,没有进去,等其他人全部进了大厅,他又默默地关上沉重的门,把自己关在了黑暗中。
大厅中坐了很多人。
等眼睛终于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李康德开始打量这个隐藏在地下的建筑。
这里应该是餐厅,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是饭点。房间中央摆了一张最起码有十米长的木桌,桌子上没有桌布,凌乱的堆着装了面包、蔬菜、水果和奶酪的盆盆罐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桌子旁围坐了二十来个壮汉,李康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类了,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感动。
离他们最远的一端有一张特别大的椅子,上面懒洋洋的躺着一个比较瘦的人,似乎是他们的头领。方才,这些人一直在笑闹。不过,随着他们的踏入,房间逐渐安静了下来,四十多双眼睛聚焦在他们身上。
“怎么了吗?”看着这几个哨兵一窝蜂全回了基地,桌子对面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忽然之间,李康德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看。“小胡子得意地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了一脸无辜的李康德。
沉默,落针可闻的沉默。
“一只地精,真了不起!“那个人把视线移回了食物上。”现在滚回你的岗位。”
“不,不是的。“小胡子涨红了脸,”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地精,这是一只会说话的地精。“
“喂,你。来一句。”说着,他用脚轻轻踢了踢李康德。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也是听那个年轻人说的,地精到底会不会说话,他也不怎么确定。
李康德有心闭嘴,让这家伙出一个大糗,但这家伙不停地用脚踢自己,让他烦不胜烦。更重要的是,身后还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腰。
李康德看着这群大睁着眼睛,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人,只能恨恨地骂了一句:“傻逼。”
空气凝聚了一秒,忽然间,土匪们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他们相互推攘,用手指指着彼此:“傻逼。”
“你才是傻逼”
李康德愣愣得看着这群土匪,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没有出地精窝的错觉。
“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们真的是傻逼。”这话可不是李康德说的,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说这话的是那个坐在桌子对面那个人。也只有他没有笑。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斜躺在那张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就是会说话的地精吗,地精能说地精语,自然也能说通用语。”
这话可不是他说的,而是另外一只地精对他说的。而当他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地精时,他跟他的属下一样惊讶。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自己不过是送个信而已,居然还差点回不来。
只不过,那只地精没有这只地精那么强壮,也比他聒噪得多。
那个人仔细地看了看这只地精,忽然觉得它有点眼熟。
但李康德一下子认出了他,地精欣喜地大叫了一声:“是你!”
‘你’是谁?‘你’就是李康德遇见的第一个人类,那个被关在笼子的沉默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皱着眉头看着这只欣喜的地精,不知道它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是我啊,你忘了,在笼子里……”李康德语无伦次地说,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哦?那个人皱着眉头,这是那个自己的狱友?可是一点都不像啊…忽然,他睁大眼睛,“恩人?”
啊?李康德愣了一下,然后疯狂点头。“对,对,就是我。”
。。。。。。。。。。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大起大落,方才,自己还是一个阶下囚,转眼之间,已经可以堂而皇之坐在桌子上大吃大喝了。
李康德很不客气得往椅子上一坐,随手抓起一块面包就开啃。
面包是黑色的,质地也很硬,要费很大的力咀嚼。微微有些发酸,同时还有点发苦,但是并没有参什么奇怪的东西,越嚼,越能品味出浓郁的麦子的香气。
这才是文明的味道。
李康德来不及品味,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一饮而尽。出乎李康德意料,里面装的居然不是啤酒,而只是普通的清水。嘴巴里的面包滑下喉咙,他又端起了一个装满了切碎的卷心菜的碟子,用手指快速往嘴巴里划拉。咀嚼的同时,已经捏起了桌上的一小块奶酪。
李康德大口吞咽着,还不忘用脚踢了踢旁边呆呆地站着的小胡子,“汤。”
“啥?”小胡子还没反应过来。
“汤,肉汤。给我盛点来。”李康德从进食中稍微停了下来,横了他一眼。刚才他就闻见了肉汤的香气。
不是地精那种令人作呕的大杂烩,而是真正的,用肉炖煮出来的肉汤。
“哦,哦。好的。“那个人反应过来,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个木碟,碟子里盛了一些乳白色的浓汤。
汤并不是用新鲜的肉做的,而是用肉干熬制的,不是地精那种古怪的肉干,而是用大量的盐涂抹,挂在高处风干的腌肉。
肉处理的不错,应该在水里泡过很久。汤没有特别咸,反而十分的鲜香。里面加了一些豌豆和洋葱,带来了一丝丝甜味。此外,似乎还撒了一点香菜,但这碗汤里看不出来。
李康德沿着碟边呷了几口汤,满足的吧嗒了一下嘴,然后小心的拈起一小块肉送进嘴里,又酥又软。吃到一半,他握住面包的一段,把另外一端浸在汤里,面包吸足了汤汁,变得柔软,麦香和肉香混合在一起,。
最后,他用最后一块面包将碗底刮干净,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宣告了这餐的终结。
“很好吃。但是没有酒。”李康德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年轻人。
“啊?哦,我们都不喜欢喝酒。”年轻人愣了一下,连忙说,“你要喝吗,仓库里好像还有一瓶葡萄酒。我去帮你拿来。”
“不用了,”李康德懒洋洋的摸着肚子。“多谢你啊。”
“没事,”年轻人笑眯眯地说,“我们这儿食物管够。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能帮得上的忙我一定帮。”
李康德不好意思地绕绕头,“那,那你知道那里有法师吗?”
“什么?”年轻人脸色突变,周围笑呵呵地其他人也一下子拉下了脸。
噌一声,是剑出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