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自妖皇秘境消失起，三界接连下了一月的雨，灵气和生机一起到来，充沛了整个世界，草木疯长，精怪化形，修士们也投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狂欢盛宴，久旱逢甘霖，千百年来天地灵气不曾如此丰盈，新进大宗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仿佛将要恢复混沌开元时的诸神盛世。人间也受到了天地灵气影响，煞星已去，天赐恩泽，鱼跃龙门，稻浪翻滚，正是太平盛世的前兆。

春天已经结果，神又何必存在。

……

雨从屋檐落下，滴在青石板上，又溅落在美人罗裙，湿润了一片嫣红。

“我今天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阿宁垂眼看着手中茶盏，青清叶在碧绿中起起伏伏，热气升腾，情绪不明，眉眼模糊。

“护法请说。”五长老客气地招呼着阿宁。

五长老经过一月的休养，身体好了一些，将将能够起床与人对谈，宗主走了，有些事情只得暂时由他来处理，刚刚他正听弟子汇报日常，魔教护法就突然找上门来。

“我走后，楚子复便可回到宗门。”阿宁抬眼，认真地说，“我之所以又突然将阿楚带到魔教，只是要保住他不受责罚，如今风头已过，他自然可以回到万剑宗……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来是想请求您……可否尽可能让阿楚闭关一段时间。”

“这是为何？”

“我要走了，或许再不回来……我不希望他去找我还是别的，您知道的，阿楚他……可成大器，我已经耽误过他一回了。”阿宁递给五长老一封信，“必要时，可以把这个给阿楚。”

五长老接过信，沉默了一会儿，“可否让我知道护法是要去哪？”

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端的是张扬肆意，背后却是清冷雨幕，无端落下几分惆怅来。

“妖皇秘境。”

“为何？那秘境不是……”

阿宁明白五长老的震惊，解释到，“还在，如今还在，混沌元灵泄露是因为秘境主人将要陨落。”

“这……”五长老面露难色，阿宁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五长老可曾想过，补给灵脉的混沌元灵一次性全都从秘境泄出，现在倒是众生福泽，那之后呢？”

红衣女子神情严肃，“千百年之后呢？”

“这……”五长老被阿宁说得有些茫然，“护法以为？”

“自从数千年前，众神纷纷陨落开始，天地灵气日益减少，修仙界赖以生存的灵脉要靠战神秘境中的混沌元灵补给，如今秘境破损，假以时日，现在充盈的天地灵气也会殆尽，到时三界又如何？”

“这……”如今天地灵气充沛，消耗完毕也是至少数千年之后的事情，修仙者以千年为寿，他们又有多少人能活到那一天……

“护法为何突然有如此顾虑？”

阿宁见五长老将信将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反倒慢悠悠的说，“五长老可否记得我为何能打开妖皇秘境？”

“护法的意思是，这是从妖皇故人秘境得知？”

“我猜测妖皇故人应该也是诸神中的一位，天地灵气衰竭应该是从诸神时代就开始了，众多神明的陨落，让剩余的神意识到了不对，他们或许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对策。封印，或许就是其中一种。”

五长老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通过封印神体与部分混沌灵气，就相当于在肥沃的土壤中撒下希望的种子。”

“的确。”

“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情，土壤的肥力也在逐渐下降，最后的神，也要陨落了。”

“如果是从诸神时代开始，那么问题的确很严重了，只是就连众神都无法找到真正长久的解决之法……我们……”

“五长老言之有理，这个问题可能真的没有万无一失又长久的解决之法，但是我们总要采取一些措施，像数千年前的诸神一样努力，而不是坐以待毙。”

“言之有理，护法这么说，难道是已经有了对策？”

阿宁看着五长老一脸的冀希，摇了摇头，“没有。”

“那……”

“只能用老办法，既然天地无法自然孕育新的灵气，那这‘地’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来‘种’。”

五长老摇了摇头，并不抱太大希望，“诚如护法所说，最后的神……已经快要陨落了。”

“是的，所以不用以神躯为土壤……我在妖皇故人秘境中得到了一份阵法图，您请看。”

阿宁将泛黄的图纸摆在小几上，图纸上是个来自远古的阵法，锁灵阵。

五长老看过之后，眉头紧蹙，“这……”

“我想，这锁灵阵就是当年诸神想出来的第二个应对之策。”

“身负五行灵命之人可不是这么好找的。”五长老还是没法乐观起来。

“五长老不必担忧，五中其三我已经找到了。分别是青渊门孙凡，妖族族长，以及魔教护法。”

阿宁云淡风轻地讲出自己的名字，让五长老很是楞了一下，“护法这是……”

“还请五长老鼎力相助。”

在原本的剧情走向中，是孙凡在妖皇秘境中找到了阵法图，但是在他知道了自己就是五行灵命之一后，就将事情暂时隐瞒下来，暗中搜罗着与自己灵命相同的人，找到替代品之后，才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但是当孙凡将阵法图拿出来的时候，天地灵力已经衰竭的不剩多少，三界衰微，唯孙凡独圣。

阿宁之所以将这件事情提早抖出来，一是因为孙凡如今并没有进入妖皇秘境，阵法图到了自己的手上。二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情由她来做，算是功德一件。

“还请五长老不要将此事声张，造成恐慌。最主要的是，不要让阿楚知道，至少不要在我去之前让阿楚知道。”阿宁垂眼看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温柔，眉眼带笑，“阿楚……是我的牵挂。”

“这……”五长老叹了口气，“护法是有情有义之人，于三界都有大恩……放心吧，这是阿楚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