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近来很是心烦,每天至少有一个时辰头痛欲裂。可是,太医院那群庸医除了给他开些毫无作用的药,跪地求饶外,就是束手无策。
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太医们自然无法。谁都知道皇帝陛下为何头痛,可又有谁敢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呢?
如果说陆长翊是先帝钉在陆长赫心头上的一根铁钉,那么陆长老便是保护这跟铁钉不被拔去的人。虽然陆长赫是安国的九五至尊,但是陆长老才是陆氏宗族中最有威望之人,有权将陆氏子弟踢出陆家。
况且先帝遗旨中也写着若陆长赫违背旨意,则将其踢出陆家族谱。此事虽然只有陆长老知道,但却也足够了,足够让陆长赫不敢动手。因为这安国的天下终究是陆家的,一个被踢出陆家的人是没有资格当安国的天子的!
然而,安帝头痛的是宁国那边,可真是愁煞人!
安帝提出求亲宁国的事情如一快巨石砸入盛满了战战兢兢的臣子的朝堂之池中,掀起巨浪。大臣们一改沉默,纷纷竭力反对。
因为安国实在没有与宁国和亲的必要。宁国在是五国之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国家,安国一直有吞并它的野心。用和亲牵制住安国侵略的步伐,这是主战的臣子们不愿看到的。可是如今,和亲之事竟由安帝提出。这实在让人费解!
但是安帝的霹雳手段立马让群臣闭上了嘴巴。因为没管住嘴巴的人已经首身分离了……
最终,安帝一口敲定,由洵王前去宁国求亲,将绾瑜公主迎入安国,让其在王公贵族中择一良人。
洵王只是笑笑,让人看不出情绪,语气轻佻,“本王也正想提前瞧瞧中原第一美人的倾国之姿。”
不过半月,洵王便率着浩浩荡荡的求亲队伍出发了。
躲在人群之中,宋露一袭男装,神情淡然地看着这几里红妆。
突然,高头大马上的俊美男人侧头。宋露立马慌了,快速地低下头,朝人群后面挤去。
可是,陆弋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看向前方,依旧恣意风流。
百姓们对求亲宁国这件事大多持反对意见,但是碍于君威,不敢表现出来。因而人群中有的仅仅是少女们的惋惜与不甘,有情到深处者甚至哭得梨花带雨。
洵王终于出城了,街道上的人也大都散去了。
靠近东城门的一家酒楼,房檐下的灯笼随风晃动。二楼的一扇窗户被缓缓推开,探出一个束着冠的头。头的主人望向城门处,久久不能回神。
随着一声叹息落下,头退回了房间,窗户也关了起来。
夕阳西下,西天被染成了血红色,炫目而刺眼。
“咔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可是房间内的人却一点反应都不曾有。
一白衣男人走了进来,走向趴在酒瓶凌乱的桌子上的人,轻轻地摸了摸醉酒之人酡红的脸蛋,叹了一声,“你真是……”
……
宋露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下午。当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遇到店里的伙计,才知道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不止。
跟店家讨了一杯水喝了后,宋露走出了酒楼,走在街道之上。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却未曾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撞到哪怕一人。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一只黑色的马儿像一只离弦之箭,飞驰在街道上,行人慌忙让路。
“小心!”看着骏马即将撞到低头的灰衫男子,人群中有人好心提醒。
而骑马的官兵也没有勒住马的意思,依然飞快费力地甩着马鞭。
宋露终于抬头了,可是映入眼帘的已是铁蹄。她下意识地快速偏过头,身子重心下移,向下滚翻。然而马蹄却即将落在宋露背上。
突然,马儿嘶鸣一声,两只前蹄猛地抬起,跃过了宋露。同时,马上的官兵惊叫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重重一甩。马儿在街道上随意冲撞,撞翻了许多小贩的摊位,甚至是来不及躲闪的人。
骑马的官兵来不及管身上的疼痛,咒骂一声,便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口哨,狠力一吹。哨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马儿也渐渐安分下来,在街道中央停下。
宋露并未受很重的伤。她急忙爬起,跑向官兵,想要扶起她。官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死定了!”便甩开宋露的手,三步做一步跑向已稳定下来的马儿,翻身上马,甩鞭离去。
一众百姓望向离去的马儿,又望向直直站着的宋露,纷纷哎了一声。民哪能很跟官比呢?何况这小伙子碰上的是“八百里加急“的事情!
……
泽国开始攻打安国,并已夺取瀚州的三座城池。消息刚传入朝堂,众臣不淡定。
安国重文轻武,武将并不多。且能够领兵出征,震慑五国的人,无非两位战神。
如今白衣战神洵王远赴宁国求亲,两天时间,洵王离京城的距离虽不算远,但安帝坚持让陆弋轩去求亲,不让白衣战神出征。众人疑惑,却不敢多言,只为保住项上人头。
至于黑衣战神……陆长翊与安帝关系闹僵,已是全国皆知的事情!虽说陆长翊不至于置百姓生死,国家安危而不顾,但是安帝不会拉下脸面去求陆长翊,只能等陆长翊请命出征。
瀚州之事,陆长翊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翠竹居中,莺鸟婉转,偶有风略过竹林而起的飒飒声。楼阁之上,一玄衣男人身材颀长,面容冷峻,负手而立,看向远方。
泽国多年未曾发动大的战争,而身为玄衣战神的他大部分都是在南方作战,未曾与泽国人有过接触。按理说,此次去迎战的最佳人选是陆弋轩,常年在北方抗敌,打败过泽国人的白衣战神。但是,安帝竟然对和亲此事如此固执,一定要让陆弋轩前去宁国迎亲。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陆长翊却能猜出些事情来。想来,安帝应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个关乎皇权的把柄。否则以安帝的性子是绝不会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的。
思考许久,眉梢未得舒展,陆长翊便转过身,快速走向书桌,拿起蘸墨的毛笔极速写下一列又一列苍劲有力的字……
……
执妃手,一路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