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河的战事决定着城内的局势,别看现在打的热闹,但自从上一次大战后,现在各派并未真正血拼。
不过随着战线的拉长,别城修者的参与,让安平河的局势越来越复杂,现在不是某一个门派能控制的了的,甚至不是某一阵营能控制的。
真正的大战虽未开启,但各方想收手却不是那么容易。
除此之外,种种迷团让周扬陷入沉思。
首先,通州商行要请外援,也应该邀请其他城池的商行分部,或者直接请求商盟派人过来。可为何要舍进求远,而求他派助战呢?
其次,强弦为何在战事正酣时返回万剑门,难道是不愿甘当配角,负气而归?想必不会这么简单。
再次,定北和银山二城修者不远万里来此作战,难到只是帮助盟友,而没有其他图谋?
第四,如果战事升级,安平城也会陷入混乱,甚至屠燕也不能幸免,到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哪里闯荡都行,可现在他的身边已然有了诸多牵挂,兄弟姐妹乃至自己的心上人,还有师叔,哪一个他也割舍不下。
以上种种想法串到一起,周扬脑中突然灵光闪现,整个事件似乎都有一条线在连着,以这条线为脉,再经过抽丝剥茧便能分析出个大概。
一、通州商行的目的所在。
通州商行是最早支持万剑门攻打四派的,估计万剑门会因此答应商行一些条件。但自己都能想到四派很可能背后有人,通州商行能想不到吗?
答案是肯定的,通州商行不但想到了,而且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他们的准备,最初绝不是大力支持万剑门一统安平河流域。那样的话,其势力必会大涨,能不能控制的住可就两说了。
所以他们明知道安平河四派有强援,前期却没有出手,目的便是先消弱万剑门和四派的实力,形成万剑门离开商行支持便寸步难行的局面,最后使之完全倒向他们。
然后商行再集中优势力量,甚至不惜借住银山城主府的势力,迅速将四派联军和背后的支持者打残或消灭,直接控制安平河流域。
到那时,通州商行便会真正成为安平一带的老大,最后独掌安平城。
可事与愿违,没想到玄符宗与三圣教不但强势介入,而且还联络了定北城的两个大派,再加上安平河四派中有如此多的敢死之士,结果让商行一鼓作气拿下金灵岛的计划完全落空。
如今多方参与,让战事不得不再次陷入僵局。
二、强弦及万剑门的处境。
强弦自不是糊涂之人,他也清楚通州商行必有所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先打垮四派联军,拿下安平河流域再说。
他却没想到这块骨头如此难啃,将自己的牙都崩掉了几颗。
此战中万剑门损失惨重,先后伤亡两万余人,这个数字占了万剑门精锐的一半还多,已然元气大伤,再打下去,根基便会动摇,不用别派入侵,万剑门也会很快衰弱下去!
他怕了,因为他知道即便打胜了这一仗,也会是惨胜,门派实力必会大损,还想一统安平河,做梦去吧!不被其他大派连皮带肉的吃掉便是好的了。
如此来看,他返回万剑岛便能说的通了,再不回去,万剑岛必将易主!
三、玄符宗和三圣教的图谋。
对此,周扬也能猜出个大概。
首先应该是为了防止万剑门坐大,其次是乘机控制四派甚至整个安平河。第三个目的更大,待控制安平河,再加上精铜矿的开采,两派实力大涨后,便可公开叫板通州商行,甚至将其挤出四大派。
四、银山城主府和定北两大派的动机。
他们当然不会白白出兵,所图也不会小。如果真能帮助通州商行掌控了安平城,不说别的,夺取精铜矿后,仅是能分到矿山的一些股份,便是很大的诱惑。
定北两派想法估计也差不多,即使三圣教和玄符宗不会让出精铜矿的部分股份,也会开出让他们心动的条件。
随着阅历的增加,实力的提升,周扬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稍作分析便想通了以上四点。这足以证明他的大局观已具雏形,并且还会逐渐跳出这个圈子,从而迈入一个个更广阔的天地。
现下安平大乱,各派互相敌视,混战的苗头已现,城内更是人心惶惶,连自由坊市都没有多少摊位了,摊主们都吓的不敢再出来。
周扬摇了摇头,稍远一些的想法权且放一放,只是通过北城的传送阵到达屠燕城,便是极为难办的事。况且他还得罪了玄符宗的人,想要传送更加困难。
再过数日,宋氏三虎便要派人将货物送来,通州商行的传送阵倒是问题不大,可如何运送到屠燕却成了最头痛的问题。
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忽然觉得神识处有些刺痛,但是不太严重。
周扬觉得是自己思虑过多的缘故,便停止了思索,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不知为何,他越不想思考问题,脑海里越是闪过种种画面,好象意识失去了控制,如脱缰的野马般想拦也拦不住。
周扬大骇,以前可从来没出过此种现象,这是怎么了!
他极力平复心情,欲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一种意识却要将另一种意识拉回来,两种意识在周扬的脑海中激烈交锋,似两个矛盾体同处在一个空间内,互不相容,互相敌视。
他急忙吞服了一枚养神丹,结果没用。又吞下了两枚,仍然没用!
“啊……”周扬双手抱头,痛叫出声。
不一会,神台处的刺痛感又强烈了数倍,周扬忍受不住,由起初的痛哼,到连声狂吼,最后发出如野兽般的嚎叫,双眼也已赤红,整个人似癫狂了一般。
事发太突然,也太快,林城和铁虎等人大惊,刚才还好好的,此时为何出现了这种状况?
杏儿花容失色,紧紧拉住周扬的胳膊,连声呼叫。
她从未见过周扬如此形状,平日里给她的印象总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可此时却判若两人,仿佛受伤的妖兽一般,怎不令她心惊胆颤。
周扬的另一半意识渐渐不支,已被另一半疯狂的意识所侵蚀,他心中已然惊骇到了极点,再这样下去的话非得失去全部意识,彻底变得癫狂不可。
他强行运转玄罡诀作大周天运行,脑中极力放空,抛却一切杂念内视自己的身体。
但越是放空,神魂越是不稳,两种意识的交锋也越激烈。
这样不行,周扬咬牙,在运转玄罡诀的同时,又开始默运万里追风诀。
同时运转主修功法和另一种道术是非常危险的,极容易产生冲突而使经脉受损。
但事发突然,只有让这些东西占据自己的意识,强行压制住负面情绪,才有可能将神台的狂暴平复下来。
众人见周扬在闭目调息,也不敢打扰,李同将杏儿从周扬身边拉回,几个人在周扬数丈范围内盘坐下来,将他团团围住,以防止出现意外。
此时的周扬开始专心修炼起功法和道术,努力集中精神。这种方法确实有了一些效果,神识之痛稍稍缓解。
周扬长出口气,心下稍安。
他觉得今日之事非常蹊跷,只是多想了些事情而已,再大的麻烦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可怎会如此呢,难到神识之伤又加重了?
刚一分神,神台处的刺痛感又强烈了几分,心中突然生起阵阵烦燥感,关键是这种烦燥感还非常扰人心神,而且来的毫无征兆,让人防不胜防,使本就脆弱的混乱意识雪上加霜。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过往的种种,这些画面不受控制的一幅一幅呈现,从回到灵田开始往前倒,一直上溯到儿时的情景。
开始只是种种回忆,有之前街界的冲突,有苍兽山之行,有定北城之行,还有地火岩浆内修炼淬体术,以及在紫元宗做外门弟子时的情景,而后到父母双亡,儿时在李家的趣事等等。
后来画面开始扭曲,呈现出的全是血淋淋的场面。小时候被人欺负受伤,父亲浑身是血出现在他面前,还没说几句话便魂归天国。
再往后便是被何东沧追杀,何东洛高举屠刀向他砍来,摔下穿云峰、坠落悬涯等等。画面越来越快,而周扬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残存的一点清明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便是心魔!可怕的心魔!
只有突破天元境或金丹境时才出现的心魔,竟然在此时出现了,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自己才是灵台后期,难道老天瞎了不成!
如果控制不住的话,他定会走火入魔,甚至暴体而亡!不,不能再如此下去!
他强行中止脑中的画面,然而想尽办法也停不下来,负面情绪越来越严重,逐渐占据了他意识中的绝大部分。而清醒的意识却一点点的被吞噬,被消融。
不,不,不!
周扬惊骇欲绝,奋力挣扎,从意识的反抗到身体的强烈反应,他开始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