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镇,周家村。
深夜,万籁俱寂,清濛濛的月辉洒落天际。
一个黑影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走到一个小院外,他也不敲门,掐着嗓子:“呱,呱。”
学了两声蛤蟆叫,黑影便不动了。
没过一会儿,小院门就打开一条缝,黑影没有立即进,而是猛的回头看向身后,身后仍是静悄悄的,他才身影一晃,便进了小院。
小院门被扣上,在月光笼罩的片片阴影里,一片阴影忽然动了动,静静地移动到小院前,好像是认了认路,便又移走了。
仔细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一片阴影,而是一个蹲在自己影子里的少年。
这几天,李秋南脸上的疤终于消了,是的,一点疤痕都不留下,连额头上那疤她也给消了。
这可把何氏和小姐姐给惊喜坏了,连连问她怎么回事,李秋南也懒得编,就假装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何父也给她圆场,就说有的人不易留疤,让何氏放心,完全不在乎李秋南看向他探寻的目光。
李秋南撇撇嘴,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呀。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她本来也不想这么逆天的,但小姐姐这几天可见的沉默了许多,何氏的眼眶也是红红的,李父也时不时看她几眼。
李秋南转念想,反正明年开始,天灾连连,大家都艰难求生呢,谁还会在乎她脸上这点疤还有没有。
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当然是可以出门了。
李秋南和何氏她们说了声,便从屋后上了山,村里人上山不走她家后面这片,在山上,凭她的耳力,遇见人也可早早避开。
“瑾,你说小弟应该怎么收,是打一顿呢,还是用钱收买。”李秋南边往深山走,边在脑子里種说话。
瑾这几天也沉默许多,虽然还是有问必答,但李秋南就感觉他好像遇见什么困难了似的,都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了。
“你没有钱。”
看看,看看,这就是她家金手指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声音冷冰冰的不说,连话里的内容也冷冰冰的。
但她能怎么办呢,谁叫这金手指是祖传的呢。
李秋南虽然知道自己在心里吐槽他,他听得见,但还是忍不住,而且瑾他依旧如故,装的好像他们两个心电感应消失了似的。
“是心神相连。”瑾纠正她。
“瑾,你又开始说话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吗?”李秋南追问。
半天得不到回应。
好嘛,不理就不理,看谁忍得久。李秋南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她不和他说话,还可以和何氏说,和小姐姐说,甚至是和小狗子说……他只能,和她说话。
算了算了,小女子心灵美,不和他计较这么多了。
李秋南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高兴地在林中穿梭。
瑾也松了口气。
“停下。”
李秋南条件反射性的驻足。
“怎么了?”李秋南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运行一下灵气。”瑾提醒她。
李秋南闭眼,按照瑾的话做。
灵气浓郁许多,不过……怎么是一团一团的?
李秋南睁开眼睛,向着刚刚灵识发现最明亮的一团走去。
它藏在一棵大树下,郁葱葱的杂草完全掩盖住它的身形,只有一撮红彤彤的果实露在外边。
人生啊人参!
李秋南惊喜了,在现代她就收集过人参种子,太他么贵了,论颗卖呢,她忍痛买了两颗,现在还买在空间的黑地里,才长五片小复叶呢,都还不能结籽。
现在她发现了什么!人参!还有十几粒人参子呢!
诶,好像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人参子,是她终于人品爆发了。
她就说嘛,这么大的山,怎么会没有人参,虽然她经常仗着耳聪目明一路走,一路找,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被她家金手指找着了。
“别神游了,赶紧挖吧。”瑾见她就站那傻笑,忍不住提醒,不就一根野参嘛!
“哦哦哦。”李秋南赶紧蹲下身,当年她为了种它,好好的了解了一番人参的知识,仔细瞅一眼,妥妥的六枚复叶,至少六年生往上了。
都说挖人参要绑红绳,不然人参会跑掉,其实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这人参它只要不成精,要挖它,它真心不能撒腿跑。
其实拴红绳只是给人参做个标记而已。
李秋南就简单粗爆了,直接上手,小心的刨开人参四周的泥土,尽量刨大点,再开始去除参须上的泥土,五感灵敏在此时的价值完全体现出来了。
李秋南完整的挖出了这根人参,别说扯断根须了,她连参皮都没蹭破。
这根人参根须已经十分稀疏了,人参形状似铁线匝扎,又细又密又深,圈圈相对,两不相连。乍一看,这人参已经初具人形了,仔细的运转翻灵力,李秋南敢肯定,这人参的年份肯定不低于百年。
这等好东西拿去换钱,在普通人看来,不管换多少钱都只有亏的。
但李秋南不在乎这些,她身怀灵泉空间,论功效可比这人参价值昂贵多了。
李秋南刚刚感应周围还分布着五六团灵气,不用说,是年份浅许多的人参,李秋南毫不客气的把它们都挖了出来,不过这些她就没有刚刚那么精心,连着一大团泥土挖起,就进入了空间。
把那五六株小人参种下,李秋南又找出个木质的长盒子,把新鲜,刚出土的人参给它放进去。
今天她去镇上可不打算卖东西,就挎个小竹篮,把盒子放到篮子里,长平镇,出发。
李秋南的脚程,下山十分钟就妥妥的了,她纯属见崖就往下越,不用走那弯弯曲曲的小路。
侯全贵就蹲在镇子的入口的树下,紧紧的盯着入镇的路口,他上一次就见那少年从这个方向来的。
侯全贵是从他们被打的第二天就蹲这儿了,准确的说是从钩子哥醒来的第二天。
他犹记得那天,安哥和钩子哥说了几句话就脸色大变,捧着他上交的那个瓷瓶抖的不像样。
然后他就被命令死守此处,直到找到那个少年为止。现今他已经守了五天了,安哥命令是两人轮守,但他是不许离开的。
李秋南还没进镇,一眼就瞄到了树下那小混混。
“啧”了一声,麻烦,她现在可没空。
灵气运转,一个文弱的书生模样出现在路口,书生身形单薄,一袭青色长衫,长相不俗。
李秋南手提竹篮慢慢的走向了镇里。
侯全贵瞄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完全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大摇大摆的从他眼前走了过去。
李秋南卖菜那几天可是把长平镇的八卦听了个便,她耳力又好,即使两人压再低的声音,她也听得见。
八卦嘛,无非哪哪家接媳妇长得丑啊,哪哪家生了小孩,哪哪家死人了之类的。
和济药堂就是八卦里难得的良心药坊,里边大夫医术高明不说,掌柜的虽然是外来的,但是难得的良善之人,穷人家看病抓药,不说分文不取吧,但价格绝对公道。
偶有那么些给不起钱的,掌柜的也给抓药,但也教他认几味常见草药,让他家人挖来抵债,有好多人家也能靠挖药得一份收入。
在这个三两银子就够五口之家过一年的时代,几文钱有时真算不少了。
李秋南作为一个现代人,真心觉得这和济药堂很不错,救急不救穷,也真正做到授人鱼而不如授人渔。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李秋南也到了和济药堂。
李秋南幻形的书生气质温和,她一入店就迎上来了一个药童,十三四岁模样,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十分讨喜。
“公子,你有什么事吗?”小药童看这位客人,虽然身形单薄,但是面色红润,步履坚定有力,一看就是强健人,所以也不讨晦气,直接问他是否有事。
李秋南扫了眼这药堂的摆设,大厅左边隔了三个小间,第一个里边坐了位须发皆白的大夫,第二个里边是位中年大夫,他好像是专治跌打损伤的,时不时有声惨叫传出,第三个隔间是空的,也不知是没人还是轮休用的。
进门这边是一墙的木头药匣子,里边有很浓厚的药味。
“公子?”药童皱了皱眉,见他只看着大厅,不说话,便又叫了他声。
“咳,我找你们掌柜,不知他现在方便吗?”李秋南收回眼,对眼前的小药童说。
“请问公子有什么事吗?掌柜的现在在后院,我去叫他出来。”药童问。
李秋南想到自己还不知看掌柜的叫什么,便问:“请问小哥,掌柜的贵姓?”
药童道:“我们掌柜的免贵姓顾,名安。”
李秋南便道:“劳烦小哥告知一下顾掌柜,在下有一长辈在长青山上挖得根野参,想请顾掌柜掌掌眼。”
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真是够了,虽然她喜欢文弱书生这款,但她以后绝对不再自己上了。李秋南在心中吐槽。
“长青山的野参?”药童不知为何也跟着低声重复了一句,他笑着对李秋南道:“公子,请你在此侯,我这就去请掌柜。”
说完便勿勿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