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县,听名字就知道人们认为或者期待这里是一个富贵安宁的地方,可以遥想当代他们先祖到达这个地方时,亲手立下刻下有“富安”两字的石碑时,心中怀有的美好期许。
富安县当然没有辜负先祖的期许,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确富足安宁,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有祖传绝活——纺织。
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会纺布,纺出的布料柔软顺和,引得商人纷纷到来,千金求布。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两三天,小南哥,你还是要一个人去出吗?不带我吗?我真的对这里很熟。”侯全贵看着眼前少年卖力的推销自己,因为安哥有令,要他一定要跟在小南哥身边,提防林大少爷。
李秋南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这里她又不打算干什么事,要跟就跟着吧。
见她点头允了,侯全贵简直想哭,这位小南哥简直太难搞了,打又打不过,只有装可怜,最后答不答应还得看她心情。
李秋南和侯全贵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往下逛,看中就买下,不一会儿,侯全贵身上就挂满了东西。
侯全贵真的快哭了,他左手抱着一个小陶罐,里面装满了麦芽糖。右肩挎着一个布袋子,什么头花、小梳子、木簪子、小风车,装了满满一袋子。手上还被塞了几样小点心……
这都买的什么啊,好重,快累死他了,可转眼那祖宗又不见了人影,连忙跟上去,却见她蹲在一个烧瓷器的摊子上,上面摆了一片烧好的小动物瓷器。
“全贵,你快过来看,这做的也太逼真了吧。”李秋南高兴的道。
侯全贵也凑近一看,真是,这些瓷器还简单的上了色。
李秋南一眼就看中了那两个小兔子模样的瓷器。不大,也就手指那么长,但它的身子圆鼓鼓的,四只脚完全缩在身子底下,身后一截圆圆短短的尾巴尖儿,耳朵长长的尖尖的竖着,中间一条粉色的线,眼睛是深红色,除此之外通体雪白再无其他杂色。另外一只除了颜色是黑色,其它一概相同。
李秋南一手握一个,简直爱不释手,她最喜欢小兔子了。
不过,她不是那种:小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她是那种:小兔子的那么可爱,当然要吃了!
哈哈哈
“小南哥……小南哥……老板瞪你了。”侯全贵见她一直傻笑,大逆不道的用手指戳她的肩膀,终于让她回过神。
“这一对多少钱?”李秋南假装没看见老板的黑脸。
一听她要买,老板的脸色好看多了,挤出一朵微笑:“承惠五十文。”
李秋南完全无视侯全贵一副惊讶的样子,给钱,走人。
小兔子她自己捏着,侯全贵在她旁边期期艾艾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有什么想说的?”
侯全贵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觉得她应该没有生气,就道:“小南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挑了那么大一筐水果下山来卖,才一两银。现在你买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无用的吧,特别是这兔子……”
李秋南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给他灌了一碗现代人的毒鸡汤:“当你觉得赚银子很容易的时候,你花银子就会越来越大方,银子花的越多,挣得越多,不是省就能省出来的。”
侯全贵:……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又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样子?
李秋南高深莫测的笑着摇了摇头,回客栈去了。
侯全贵把东西给她送到客房,一头的汗。
“小南哥,那你歇歇,我就先下去了,出去再叫我。”说完他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李秋南叫住他,假装在布包里掏了掏,拿出了那天林大小姐塞给她的荷包,扔给他。
侯全贵手忙脚乱的接住那个粉红色的荷包,入手沉重,不用猜,他都知道里边是银子。
“小南哥,你给我这个干嘛?要我出去帮你买东西吗?”侯全贵傻傻的问她。
“你傻呀!这是我赏你的,算是你的跑路费。”李秋南简直对他无语了。
“不用,我……”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眼神,里边满满全是威胁。
“谢谢小南哥。”侯全贵恭敬道谢。
李秋南想了想还是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不是我的钱,是林大小姐给的见面礼,还是粉色的荷包,你给我处理了。”
侯全贵就是松了一口气,道:“好的,小南哥。”
然后出去,关门。
李秋南把玩着两只小兔子,越看越喜欢,她站在窗边,看向客栈内院,有点想那个小兔子一样的林二姑娘了。
这个客栈内院已经被林老爷包下来了,因为带着两个女儿,现在又是白天,林老爷肯定不会在那里谈生意,所以现在肯定不在。
林大小姐一定也追着顾安跑出去了,现在也不在。
至于林大少爷嘛,她刚刚在街上就看到了,要不是躲得快,难免又惹一场纷争。
所以现在后院就林二小姐一个人在。
想到就干,李秋南轻轻一跃就到了内院外墙边,躲过护卫,翻身就进了内院,再凝神细听,西边有人声,好像叫什么红红?
林二小姐这时就坐在窗边,她住的这个地方在院子边角,窗子正对一棵很大的银杏树,它叶子已经黄了,给石板地面铺了一层暖黄。
林雪觉得这地方真美,要是没有身后人的念叨声就更好了。
“二小姐,不是奴婢说您,你实在胆子太小了,昨天还在马车里哭,回来都晚了,屋子也没得选,只能住在这么一个边角。”
就算我回来得早也没得选。
“二小姐,老爷既然也带你去关外,就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就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懦弱了,你跟大小姐没有什么不同的,林家有她的一份,自然也得有你的一份。”
林雪鼓起脸颊,那我会死更快,闭嘴吧!
“小姐唔……”
林雪回头,见她捂着嘴,一丝红色滑过她的指缝:“你怎么流血了,下去收拾一下吧。”
那红红礼都没行,掉头就跑,刚刚那屋子里就她和小姐两个人,她又一直看着小姐,那是谁打的她?越想越怕,根本没想起她家小姐。
林雪看她那狼狈的样子,抿嘴笑了,然后看向窗外,说道:“我知道是你,谢谢你帮我赶走她,她念的我头都疼了。”
李秋南没有想到她竟如此聪明,猜得到她是谁,但她还是没有出声,想看她接下来怎么办?
林雪见她都这么说了,还是没人出现,眼见的失落下来,嘴角的笑也消失了,慢慢把头埋入手臂……
李秋南万万没想到会把人逗哭了,她从屋檐上滑下来,站在她的窗前,用那只白色的小兔子碰碰她的手肘。
“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每次见你都哭,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跟它一样红红的。”
林雪抬起头,脸上哪有泪痕,她一脸笑意,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灵气,仿佛在说,还是被我抓到你了。
“好啊,小兔子也会骗人呢,我倒是忘了,小兔子也叫狡兔呀!”
李秋南把那个白色的小兔子推到她那边,被她一把抓住。
林雪长相可爱,并不像林大小姐那般明艳夺目,她更显清丽皎洁,长像还带有几分稚气,但犹可见大长之后的清冷绝色。
“你看,我还有只黑色的兔子,这只白色的,我就大方的送给你了。”
李秋南拿出另一只黑色的。
“李南,你给我看看。”林雪很喜欢这两只,一手握一个,不肯放。
“林雪,你只能选一个,别装哭,我不会再上当了。”
两人明明才第二次见面,却毫不生疏的称呼对方的名字,林雪也不像李秋南想象中的那么娇弱,反而她很聪明,也不在乎男女之别,但李秋南好像更喜欢这样的林雪。
两人闹了一会,李秋南终于成功的夺回自己的小黑兔。
“我今天亏大了,明明只是来让你看看我的小兔子瓷具,没想到还赔给你了一只。”
“李南,外边好玩吗?”林雪没有接她的话,问道。
“很好玩,以后有机会也带你出去玩。”
此时正值傍晚,金色的光辉满洒这个院落,银杏树叶也被染了一层金边。
李秋南靠在窗边,面朝夕阳,整个人被镀一圈暖黄的光晕。
林雪望着她的眼睛,里边没有丝毫虚伪,她说的是真的。
林雪把这副场景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成为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珍藏之一。
当她满足于那片小小院落的余晖时,有位少年许给了她整片天空。
“小姐,小姐……”焦急的呼喊打破了这份宁静,林雪往门口看了一眼,再回头时窗边已不见人影,惟有手里握着的小兔子可以证明,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不是她的臆想。
绿儿快步走进来,上下打量一翻自家小姐,完好无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红红那死丫头一嘴牙掉了三颗,正在后边哭,我问了她,她竟然敢把小姐一个人扔在这边,太气人了。”绿儿不停的说。
“绿儿,我们把红红推走吧,现在在外边,以后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林雪问她。
“太好了小姐,红红本来也没做什么事,我现在已经和别的小丫头学会了梳发,绝对不会扯疼你了。”绿儿高兴的说。
“可是小姐,我们怎么和总管说,不要红红伺候。”绿儿问。
林雪揉捏了一翻手心的小兔子。
“她牙掉了,不好看。”
李秋南没想到自己也有做梁上君子的一天,她沿着屋脊慢慢走没想到却听到有人提到她。
“虎哥,李南那小子今天也出去了,就是没碰上。”
“没关系,反正明天给我盯紧她,少爷吩咐的事可不能再办砸了。”
李秋南挑挑眉,看来有人想找她麻烦,她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虎山行”的人么?
好吧,她是。
日子太无聊了,她明天一定要会会林大少,看看他又整了一出什么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