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哥,我,我不成了,喝,喝不下去了,嗝——”侯全贵趴在桌子上,死也不肯举起杯子再喝,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糊成一团浆糊了,不管李秋南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小南哥实在是太能喝了,想他——想他什么来着——
断片了。
李秋南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杯,脸色都未曾改变,坐的也是稳稳当当,如果不看满桌的酒罐,保管看不出她喝了酒,上酒的小二脸上的惊疑连职业笑容都盖不住了,要不是在客栈干了几年了,他都要以为掌柜的在酒里掺水了。
“结账。”李秋南放下酒杯,招呼小二过来。
听到不是再要酒,小二麻利的上前收拾桌子,边收边说:“这位客官,刚刚有位顾武的爷过来说,这酒他请了。”
若是早上,李秋南必定划清界限,表示自己给钱,但喝了这么半天的酒,她早就想通了,站起身,打算回房。
“诶诶,这位客官,这个小哥这么办啊?”小二见她直接走,立马叫住她,漏了一个人。
看着新收的小弟,李秋南可没打算自己还要送人回房,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道:“你送他。”
小二立马喜笑颜开,连连保证,绝对安全送回去。
回到自己的客房,反锁门,进空间,李秋南直接坐在灵泉旁边,喝一口灵泉,开始修炼。
灵气运行经脉,四周仿佛出现了早上的画面。
“你说,与人相处,是与人为善,还是与人为恶?”李秋南记得自己这么问。
一个声音回答,好像是侯全贵,又好像不是。
“小南哥,这个哪有什么一定啊,与人善者为善,与人恶者为恶,也有与人善者为恶,与人恶者为弱,谁又说得清呢,一切取决于人心。”
“我视他为友,他对我抱有戒意,流露于面,我情何以堪。”
“这个很正常,毕竟人心隔肚皮,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日久见人心罢了。”
“他明明是虚伪!”
“他不过是聪明人的谨慎,且听他怎么说。”
“他一定不会承认,他怕我。”
“他会和你道歉,他怕失去你的信任。”
“笑话,我何曾——”信过他!
“多给一点时间吧,你难道还怕没有朋友?”
——
“那我救了她,为什么却想死?”
“太痛苦了吧,缓过来就好了。”
“那她会不会恨我?”
“不会,因为是你救了她。”
——
人生在世,本就世事无常,世间万物,自有定法。
李秋南坐在那里,灵气一遍一遍的冲刷经脉,她感觉自己又要突破了。
这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修炼一途果然危机重重,今天她差点着了道了。
本来只是很小的两件事,心魔却乘虚而入,将她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若不是和侯全贵这个心思澄澈简单之人聊了一下,说不定她就入了魔障了,那时候突破再解心结,必定麻烦异常,看来有的事是时候放下了。
对于顾安,她之前虽然开玩笑的说过把他列为丈夫人选,现在想想,只不过是和瑾开玩笑而已,至于为什么和他说,气他的吧。
所以顾安戒备她,大概是她自找的,不管是幻化身形为男子,半点也看不出端倪。还是半夜运石块,连顾钩都看不到人,旁人若是了解其一,怕是早就对她避若蛇蝎,恨不得烧了她吧,想想顾安还能与她谈笑,戒备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真是难为他了。
至于余薇,那就更简单了,人姑娘爹娘都葬身火海,而且看起来好像还不是意外,醒过来哭上一哭,懊恼自悔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若是她一醒来便兴奋异常,感恩被救,她肯定怀疑她怕是被老乡上身了吧,要不就是脑子瓦特了。
即使是在打坐,李秋南嘴边勾起一抹笑,想想那个场景,她身上最大的那层马甲怕也不保吧,毕竟都是现代人,混小说圈的,大家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乱七八糟的想着,心思慢慢转到自身,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她已经不是现代那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身处异世,接下来天灾连连,不再是现代的和平世道,她拖祖宗的福,有一方福地,练就修神功法,身手自保足矣。
根据瑾的说法,她只要不欠下因果,完成二丫的心愿,此方世间无可拘束,只要活到修炼圆满,能够脱离元神即可。
所以,小心活着吧。
灵气运行越来越艰难,并不像上次心有所悟,功法更进一层,这一次算是比较小的突破,反而是心魔方面进展更大,至少不会再入魔障而不自知。
热汗滑落脸颊,她总感觉差一点,再运行一遍——
再一次,还是不行——
再一次,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
坚持不住了,但是不能放弃——
此时,一股灵识熟练地汇入她的体内,带着她运行,一举突破——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李秋南还是红了耳根,但不容她多想,突破后还需固基。
仗着他现在什么都感应不到,李秋南在心中补了一句,这一次能很快的突破心魔,因为她清晰地认知,她和她家金手指本就密不可分,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其他友情,亲情什么的都随缘吧,反正她已经得到人生之中最好的了。
她以为瑾听不见,那么瑾怎么知道她有困难的呢?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
第二天,天气晴朗,打坐了一夜,出门时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放下手就见顾安站在前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啊,安哥,今天上船,货物都装好了吗?”
顾安感觉心里沉沉的,果然一丝希望都无。
“都装好了,中午开始上船,到时候过来叫你们,去吃早饭吧。”
“好啊,我正想和你说一件事,那个侯全贵挺机灵的,你就让他跟我呗,有些事情刚好可以交给他。”挖人墙角这事本身就不怎么地道,还是只会人家大哥一声。
“我手底下的兄弟都是自由之身,愿意跟谁都行,小南你开了口,我自然没有疑意。”顾安走在她半步之后,虽然也如常说笑,但他知道有什么不同了,如此,便可以了。
“哈,昨天我可是把他都给喝趴下了,说什么他都点头,可容不得他反悔。”李秋南特别自豪,谁叫她可以作弊呢,运转灵气,脑子一片清明,想喝醉她,难哟。
说话间,两人就进了大堂,李秋南眼尖,一进来就看见那个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的家伙,看来他虽然昨天喝多了,但是没失忆,还记得自己昨天说了什么,他低着头,想让她看不见,她偏不如他的意。
侯全贵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在床上滚了一注香的时间,不愿意面对事实,他昨天说了什么!把自己连皮带肉卖了个精光好么?
一看见昨天的债主和安哥一起进来,他头都不敢抬,只能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是——
“叩叩”
眼前好像凭空出现的手指打破了他的幻想,抬起头,果然是那祖宗。
“小,小南哥,有什么事吗?”侯全贵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同桌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偷瞄他们这个方向,看他那样,还以为他得罪了这位,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面可都有几分幸灾乐祸,让他一天天拍人马屁,现在拍马蹄子上了吧。
可是,接下来他们听到了什么??
“叫什么小南哥,以后叫我老大,我已经跟你们安哥说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处理我身边的杂事,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回去了也跟我去顾园,这一路好好跟着顾武,学学怎么当管家,知道吗?”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停下,转身,对着还呆坐在桌子边的人说。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过去,先认认人。”
“哦,好。”侯全贵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跟了上去。
坐的比较近的几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眼睁睁的看着侯全贵和安哥坐到了一桌,眼睁睁的看着武哥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不是把他轰下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心中好糊弄的“大傻子”平步青云,坐到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成了他们仰望的存在。
轰——
大厅里面爆发出一阵议论,好在本就是早餐时间,他们的哗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一如他们的一生。
别说其他人,就连侯全贵他自己都感觉晕乎乎、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如同行走在云端,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他该不会是酒还没醒,正在做美梦吧。
他一脸恍惚的跟安哥打招呼,不,现在不能叫安哥了,得叫顾掌柜,这是他新任老大说的,因为老大和顾掌柜是合作关系,天知道,他以前一直以为老大是商队里边混日子的打手,连带惹一些麻烦的——这种想法可不能让她知道,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看出来,老大年龄不大,心眼也不大,可记仇了。
顾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下有些酸,昨天还是他小弟呢,今天就跟他同级了,人呐,有时候还得服气。
“全贵啊,我们算是同僚,后边没事的时候就跟着我,不懂就问,回到顾园就得上任了,可要抓紧时间。”叫一声同僚,算是调侃。
顾武有一天真佩服自己这嘴,跟开了光一样,他们还真成了同僚,只不过跟他想的那个一点都不一样。
侯全贵被他这么一拍,感觉脚才踏到了实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成了一个管家,将来要管理偌大的“顾园”,他绝不能辜负这一个机会。
李秋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他表情越来越凝重,拿筷子敲敲桌面。
“说什么呢,现在已经上任了,等下吃完去看看红衣她们,把她们东西那上船。”
侯全贵郑重的点点头。
呵,还挺有模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