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两日,君迁子已经好地差不多了。
白芷准备让他与天禧相认,便提前去找他交待些事情。
一推门便看见那张与天禧九分相似的脸。只可惜,原本绝色的面皮上横亘了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
君迁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见来人是白芷,愣了一下便急慌慌起身想要解释。
“都已经成了这样还不老实?”血余眼疾手快地护在白芷身前,望着君迁子目露寒光。还以为这厮想对白芷不利,手上的剑已蓄势待发。
君迁子倒也不怕,抬眸便对上血余的视线:“我已被你封了武功内力,还能对她做什么?”转而望向白芷:“你听我与你解释。”
“解释?”白芷嗤笑:“我倒要看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说罢便大剌剌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翘起个二郎腿,冷笑着,笑得君迁子心里发毛。
一个采花贼,就凭他做的那些事,将其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说吧,你想解释什么?”
却看君迁子反问:“你是否以为我轻薄了你?”
“不然你以为呢?”一个采花贼大半夜闯进一个女人的房间,不是做那等苟且之事又是做什么?况且她臂弯处那若隐若现的疤痕不就是失贞的表现?
君迁子却只是轻笑:“我虽不知是何时进过你的房间,但敢肯定你当时并未醒来。你根本不知我做了什么,便单单仅凭我采花贼的名声坐实我的罪名。未免太草率?”
“草率?”白芷又气又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说你不是采花贼?”污蔑了不知多少女子清白,做过了还不想承认。这种男人当真是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拳头握地咯吱作响,恨不得立马招呼上去,却是生生忍住了。
让他说,让他继续说。给她一个足够的理由去冲动杀人,届时她是为民除害,面对美人婶儿也不会有愧了。
君迁子倒是一脸正经:“不错,我确实曾夜半三更进过无数女子闺房,可却并不是做那等苟且之事。”凭他的姿容,那些女人倒贴还来不及,他需得做那些恶心的事?
“是吗?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做了什么?”
“你可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音儿的事?”
“那与这有什么关系吗?”
只听君迁子道:“音儿的毒无药可解,我们只能剑走偏锋用旁门左道的办法。
音儿的娘亲珊姨是火云国前祭祀之女,知晓一古方秘术有希望能救醒音儿。
那秘术便是得需用三千处子之血为药,以神女之泪的湖水及火云山上的圣火莲为引,熬制九九八十一天制成丹药,在音儿十五岁生日那天服下方可救她醒来。
三千处子血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找自是不行,蓝叔和珊姨又被月凌轩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任务自然由我来完成最好。
好在五年前音儿刚满十岁,可以给到我充足的时间。自此我便经常出入女子闺房,通过割开她们的手臂获得血液。
此举也是迫不得已,我于心有愧,不敢取她们太多血液。只要装满一小瓷瓶便会立即用蛊虫为她们治疗伤口,一夜便可完全恢复,不会对她们有任何伤害。也会放上一碟野柿子做的柿饼作为补偿。并且我在珊姨手下学习医蛊,遇到有患病的女子还会为她们诊治,所以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如何十恶不赦之人。”
“呵,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白芷嗤笑:“那你倒是说说你若真就只做了这些又为什么会得个采花贼的称号?”
只听君迁子道:“我行事时都会事先用迷香将那些女子迷晕,但所谓是药三分毒,也不敢用太多伤了她们的身体,所以我往往行事都会非常快速,赶在她们醒来之前离开。
不过有些时候提前并不知道她们患病,为她们诊治时拖延了时间,偶尔便会有醒来看见我面容的。我虽易了容,但那张面皮也是百里挑一的俊俏。有误以为我将她们轻薄的,也有见色起意不肯放我离开而污蔑我的。久而久之便得了这个名号。正巧这个名号能保护我所做之事不会被月凌轩发现,便也不在乎会被世人如何看待了。”
“”这话说得倒挺真诚,白芷扶额,满脸黑线。
毕竟她确实曾听二哥说过很多女子都是甘愿被君迁子轻薄,甚至还有为其终生不嫁发誓要给他生孩子的。当时她听了还曾为这些女子感到不齿。
再者她那夜用刀划破君迁子的脸时曾看过他易容后的样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俊俏模样。有女人见色起意也不足为奇,毕竟无论在哪个时代,疯狂的女子都是不少见的。就算搏上自己的名声也在所不惜。
不过她也不能仅凭这一面之词就信了他,万一是他花言巧语太会骗人呢?
开口问道:“五年来,你搜集那么多的血液,又是如何能保存到现在?”应该早就干涸变质了才对。
只听君迁子答:“曲国北边有一处雪原,雪原深处有一个万年寒冰洞。每次我采集血液之后会进行处理,然后装进瓷瓶密封并以最快的速度放进寒冰洞内保存。”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轻功绝世无双的原因,日子久了便练出来了。
白芷却是不肯信:“就算你从最近的鲁国将血液带到寒冰洞,速度再快,那血也早就凝固了。更莫说你是在祁国境内取了我的血液。”这都多少天过去了,那血还用得着?
却听君迁子道:“这便是我刚刚所说会先将血液处理后再放进瓷瓶了。用珊姨所教密术处理后的血液能够不凝结,还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变质。小芷姑娘若是不信,我大可回客栈取来装有你血液的瓷瓶给你看。”
“好,就算如此。”白芷依旧不死心,想要拆穿君迁子的谎言:“世人都知道神女之泪的湖水确实有奇效,但是只要将其带出皇城便也就成了普通的水。你将它带回曲国去炼药能有用吗?”
“你说的不错,用普通的方法将它带出皇城确实没用,可是只要将它装在净瓶中,无论将它带到哪都是不变的。”说罢便掏出一青翠玉瓶。
这瓶子好生熟悉。
白芷盯着那瓶子细想,终于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那夜在湖边君迁子曾掏出来的玉瓶?
她记得当时君迁子确实用这玉瓶装了湖水。
难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这瓶子有这么神奇?”
“不错。”君迁子点头:“这是珊姨的祖传之物,据传说是与这神女之泪共同出生。可以用它装着神女之泪的湖水带到任何地方。”
“传说?传说而已,你们还当了真?”
“那又能如何?我们只能放手一搏。”本来自信的君迁子开始黯淡了双眸。其实不需要白芷说,他的心里也是很没底的。那是一古方秘术,从不知是否真有人成功过,他们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不过如今有了火云貂又不一样了,此貂的血液是真的可以解开世间所有毒。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会不会同意,毕竟音儿与她毫无瓜葛。
看君迁子表情不似作假,毕竟演戏这事是白芷的绝活儿,就算是君迁子再会演戏,她总能看出一二。
也就是说,她真的可能误会了君迁子。自己根本没有被他轻薄!
其实细细回想,还是能看出端倪的。如果她真被轻薄,床单上又为什么没有落红?若真被轻薄了,身体总该有些反应。可她当日醒来时,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就连半点疼痛都没有,也不疲惫,甚至还精神饱满地逛了一天街!
确实不像是被轻薄过的样子。
看来,是她闹了乌龙。
还差点错杀了人!
还给人喂了蛊毒!
再看看那脸上的疤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要如何向美人婶儿和天棒槌交待?
说她仅凭一个采花贼的名号就断定了君迁子轻薄她然后想杀了人家?
不行,美人婶儿肯定会恨死她的。
这事儿不能暴露。
思量不过片刻,抬头便冲着君迁子恶狠狠道:“你如今体内还有蛊毒,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这女人。
君迁子无语。
分明是她误会了人乱打乱杀,毁了他的容貌不说还给他喂了蛊毒。受害人是他,没申讨这女人就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反过来被威胁?
说什么他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要他说,这女人才是实打实的流氓恶霸。
他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个扫把星?
早知道采血之前应该先踩点的,若是事先知道这女人是此等恶霸,他说什么也要离这女人远远的。
心中咒骂千万遍,脸上却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自己小命还在人家手上不是?
温顺道:“我身上的伤,体内的蛊毒,一切的一切,都是月凌轩所致。我来这火云国便是为躲他追杀,正巧被小芷姑娘所救。”
“孺子可教。”没想到她才只威胁了一句这君迁子就很识相地将故事都编好了,白芷满意极了。“斩月应该已经告诉你天禧的事,你明日便可与他相认。届时我们便带你去见美人婶儿。”
“多谢小芷姑娘。”看白芷如此不要脸,君迁子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想骂人,但为了音儿只能忍。
深呼吸了好久才控制住表情,微笑着望向白芷,低声请求:“再过五月便是音儿十五岁生日,而圣火莲却还未到手。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小芷姑娘能允许在下先找到圣火莲将东西送回曲国炼制。”
“那简单。”白芷大手一挥:“我给你放点火龙卷的血不就行了?”
“当真?”没想到白芷竟会主动提出放火云貂的血,君迁子震惊之后又是激动不已。
古方秘术能不能救醒音儿谁都不能确定,可这火云貂的血却是绝对能清除音儿体内余毒,届时音儿定能醒来。再者圣火莲长在火云山上,那地方时有岩浆喷出,他去了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更别谈救音儿了。
如今有了这火云貂的血液,他就不用冒险去火云山找圣火莲了,也不用炼制九九八十一天非要等到音儿生日才能喂她吃药了。
一切都因此变得简单。
正当他高兴着,白芷的声音却像魔鬼般响起:“本小姐向来说话算话,从不食言。不过,在你拿这血回去救人之前,需得先将圣火莲找来给我。听说那东西是个宝贝,而本小姐尤爱收藏宝贝。再者,你救人之后需得立马回来。你别忘了自己身中蛊毒,没有本小姐的铃铛你就只能活活被疼死。回来之后你为本小姐做事,做得好了,本小姐便考虑将铃铛给你。如何?”毕竟她实在舍不得那一身绝世无双的轻功,不用来偷东西太可惜了,她的青鸟阁需要这样的人才。
这女人……
也就是说,他还是得去拿到圣火莲,而拿到圣火莲之后还得交给这个女人。除此之外,听她那意思,是准备将自己绑在她身边做奴隶了?
这下该轮到君迁子咬牙切齿了。
不止咬牙切齿,还差点被气的吐血。
他到底哪里得罪老天了要这样惩罚他?
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得了。
但想想为了音儿,为了火云貂的血,就算在不甘心也只能打掉门牙和血吞。
努力控制住表情,乖巧道:“一切全凭小芷姑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