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童蹲下来扒拉两下白骨堆，捡起一大块骨片，道：“这是头盖骨。”

“这几团是鬼火？”周牧童好奇问道。

李秦淮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说道：“磷火燃烧是蓝色的，你见过红色的鬼火吗？”

他又继续在白骨堆中扒拉，从中捡起一颗二十公分长的牙齿，举起来眯着眼打量，牙齿的表面有细细的凹槽，凹槽中有长久凝滞已经变黑的血迹，他握着牙齿在身旁的石壁上轻轻一划，便留下一道白痕，锋利异常。

夫人凑过来，道：“难道这密道中豢养了一头凶兽？”

“管他什么凶兽，小爷我一拳让叫它见老祖宗去。”周牧童浑不在意地一脚踢开白骨堆，捡起一块头骨向远处用力掷出，只听“哗啦”一声，头骨似乎落入了水塘里。

“咕噜咕噜”的吞水声从前方的通道中传来，伴有锁链的哐当声，石壁上的水滴被震落下仿若下起了雨水，夫人面色一寒，闷声道：“来了，好像是一条鳄鱼。”

李秦淮抽出身后的朴刀，紧紧攥住，瞥了眼周牧童，道：“周小哥，我等着看你一展雄风了。”

周牧童不以为意地拍拍胸脯，从李秦淮手中夺过锋利的牙齿，“瞧好了，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志不在年轻。”

一头黑色的鳄鱼缓缓从通道前方走出，它的体型并没想象中那么庞大，但它通体却不是李秦淮印象中的那般长满了包，而是光滑的黑色鳞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额头生着两根牛角，嘴边有四根细长的黑色胡须。

“乖乖，这是龙？”周牧童脖子缩了缩。

像是回应周牧童一般，那怪物张开嘴巴，上下颚四根獠牙正如李秦淮方才在骨堆中找到的一样，令人通体生寒。

“不如咱们现在回去吧，我觉得从大殿硬闯禁地应该比从密道进入简单。”李秦淮撇了撇嘴，瞄向身后的夫人，但夫人面色沉静，眼中隐约闪烁兴奋的光芒。

“大殿可不好闯，”夫人从腰间再次掏出一个青色的瓦罐，冲着李秦淮和周牧童二人道：“帮我拖住一炷香的功夫。”

她咬破食指，从瓦罐口的小孔中滴入两滴鲜血，用食指在瓦罐壁上画起鬼画符。

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个女人如此在意？李秦淮挑了挑眉，他和周牧童对视一眼，又低声道：“我佯攻，你去插烂它脑袋。”

话音刚落，李秦淮便狠狠在地上踩了两脚，一身力气提到双臂之上，奔发如雷，将朴刀当作手臂，融入大劈挂掌的技巧，刀光闪耀而过，怪物张开大嘴，腥臭味弥漫通道。

势大力沉的一刀砍在怪物的牙齿之上，李秦淮虎口一震，朴刀应声甩到身后，他右脚在地上一拧，原地转了一圈卸去冲刺的力道，左脚后跟在刀柄上一踢，朴刀再次弹起落入他手中。

他轻轻跃起，躲过怪物的撕咬，一条黑色满是棱角的尾巴破空而至如铁鞭一般抽打过来。

“砰——”

朴刀与尾巴相撞，竟冒出了几缕火花，李秦淮脚在墙壁上用力一蹬，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三米外。

早已蓄势待发的周牧童大吼一声冲了过来，他身体虽小，但力大无穷，直接用右手按住怪物的脖子，手中锋利的獠牙插向怪物的脑袋，但仅仅切碎了一块鳞片。

“吼——”

怪物疯狂地怒吼一声，脑袋用力撞向周牧童的腰。

“他娘的，还真是皮糙肉厚！”周牧童丝毫不惧，右手死死地讲怪物脑袋向下压，左手握拳锤向插入鳞片的牙齿。

一击得手，他立刻后退，与林秦淮并肩站立，怪物的脑袋上大滴大滴的鲜血滴落，通道内竟然升腾起了一股热意，在怪物周围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好似煮沸一般。

李秦淮忽然想起了曾经最爱看的香港漫画《风云》，其中便有一条火麒麟，它的鲜血洒落之地会生长出血菩提，能够增加修为，不知眼前的怪物的鲜血会不会也有如此神效。

“哐当——哐当——”

怪物不断向二人冲来，讲锁在后肢的锁链拽地直响。

周牧童松了松肩膀，嘀咕道：“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在舵内瞧见这种怪物，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尽管听多了周牧童的话，但李秦淮还是难以适应这家伙时不时蹦跶出一句古语，倒像是从私塾学有小成的小童生，他拍拍周牧童的肩膀道：“小老弟，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周牧童打落李秦淮的手，撇了撇嘴，指向身后的夫人，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脑袋不灵光，没瞧见夫人在忙活吗？这怪物显然对夫人有用，我们像捏蚂蚁一样捏死它，夫人会生气的，诶，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咔咔——”

前方忽然传来锁链的断裂声，怪物被锁链困在密道中不知多少年，手腕粗的锁链也在岁月和流水的侵蚀下失去了曾经的韧性，在怪物受到刺激疯狂后，终于被扯断。

李秦淮瞄准怪物的眼睛，手中朴刀骤然飞出，直刺其右眼，而怪物闭上眼，朴刀刺中它的眼皮，又被弹开。

李秦淮和周牧童一左一右冲向怪物，在将要靠近时，李秦淮跪倒在地，身体向前滑行，而周牧童脚下水花迸溅，他一跃而起。

登山探马准！

李秦淮身子紧贴地面，骤然扬起双掌，双腿绷直，用力向上一挺，一击打在怪物的下颌上，这一击力道极大，怪物的前半身微微扬起，此时跃起的周牧童已然落下，双脚如炮踩中插在怪物脑袋上的獠牙，獠牙又深入几许。

在怪物身子坠落下来前，李秦淮一个驴打滚滚到一旁。

“哗啦啦——”

怪物的身子重重倒在水中，水花四溅。

“好了，千万别打死它！”耳畔骤然响起夫人的声音，就见她双手捧着瓦罐，瓦罐上被她用鲜血描绘出无比美丽的彼岸花，一只拇指大的红色小肉虫从瓦罐中爬出来，身子一挺一缩，弹射到怪物身上，循着血迹爬到其脑袋的伤口上，眨眼便钻进了怪物的脑袋中。

“成了！”夫人语气惊喜。

但忽然从通道深处窜出无数根藤蔓，藤蔓如同活物一般迅速捆住怪物，将它拖拽向远处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