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淮轻叹一声,他迈开二字马,稳定下盘,伸开双手,他接住死士的身体,双臂艰难地在空中旋转,卸去大半的力道,但剩下的五成力道,仍旧将他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墙壁上,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盯着周牧童道:“小老弟,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周牧童憨厚地摸着后脑勺道:“不小心,不小心,没瞧见李老哥站在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他瞥向将双手深入裘皮下的夫人,冷声道:“夫人,你别着急嘛。”
李秦淮道:“看来小老弟对婆娘不甚在意,想要的恐怕也是这阴血木吧。”
周牧童一步一步走到死士的身边,一脚踩断他的脖颈,道:“我才十二岁诶,想活的更长些有错吗?”
他自问自答道:“当然没有,我想要这身铜皮铁骨和力大无穷吗?不想,但我没得选择,既然人能够活得久,谁又想早死呢?叶珈和三臂佛应该抱着同样的打算,但他们死了,我没有,所以我才是该活下去的人啊,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嘛。”
李秦淮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想和你争。”
“李家村的人我怎么敢相信呢?”
李秦淮耸耸肩膀,指着吐在地上的鲜血道:“我都这样了,还能争什么呢?”
“可死人更让人放心,不是吗?”周牧童在踩断死士的脖子后,踉跄着身体慢慢走向李秦淮,在一丈外,他骤然加速冲过来,高高跃起,戳脚,势大力沉。
李秦淮双目中闪过血光,他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周牧童和夫人,他又不是周牧童的老爹,也不是夫人的相好,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他压根就没给出一丝信任,而且他有足够的底气。
虽然被武老头符压制的伤势爆发,但符咒的效果仍没消失,在缓缓压榨他的生命力,恢复实力,他双掌在地上一拍,离地而起后,双脚在背后的墙上狠狠一踹,身子于空中旋转一圈,一腿扫在周牧童的头上。
但周牧童铜皮铁骨,这一脚并未让他受重伤,反而将李秦淮的腿震开,让他的身子在空中转了半圈,李秦借势双臂缠上周牧童的脖子。
周牧童顿觉不妙,使出千斤坠,身子急速下沉。
李秦淮抓住这短暂的时机,右掌势如游龙,劈山掌,一掌劈到周牧童的太阳穴上。
顿时,周牧童的七窍流出鲜血,八极拳的震劲极为强烈,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他没有想到将死的李秦淮竟然还具有这样的实力,但本能的危机感还是让他一拳攻向李秦淮的胸口,将李秦淮锤开。
“噗嗤——”
李秦淮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
周牧童还没倒下,他还有一战之力,但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黑影从白骨坑中飞起,正是猪婆龙,它的脑袋挣断了脖子,张开大嘴,一口将周牧童的脑袋生吞下去,便没了气息。
周牧童站立着,头上是骨肉泛白的猪婆龙脑袋,“轰”,他终于重重倒下。
一边的夫人嘴角笑吟吟,拍拍手掌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女人成不了大事呢?”
猪婆龙原本被阴血木的藤蔓缠绕无法挣脱,但它早就被夫人控制起来,方才猪婆龙的精血已经被阴血木吸收殆尽,它刀枪不入的鳞甲也失去了作用,夫人早就放出探路的胭脂蛇一直躲在在猪婆龙的身上,用牙齿一点一点将猪婆龙的脖颈咬开。
趁着猪婆龙还留有一口气,夫人控制猪婆龙的脑袋挣开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周牧童的脑袋咬穿。
李秦淮瞄向夫人,喘着气道:“夫人,下一个该不会是我吧。”
夫人挽起耳畔的垂发,白了李秦淮一眼道:“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杀你作甚,但这小崽子既然敢对你过河拆桥,下一个或许就是我,所以还是让他死了好。”
忽然,夫人拽下腰间系着的小红鼓,扔给李秦淮,娇声道:“当然,我也要防着你,眼见着你是重伤的,没想到最后还能爆发这样的实力,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有理。”李秦淮一把接住小红鼓,翻来覆去看了两眼,问道:“这是要我打鼓为夫人助威?”
“你敲三下鼓。”
经过方才猪婆龙的脑袋咬死周牧童后,李秦淮心中对于巫蛊之术更加警惕,但现在他确实没有把握反制夫人,而且他感到大青山的秘密已经近在眼前,获得骷髅参只是可选任务,大不了放弃,直接回归,那身上的蛊毒自然会解开。
想通之后,李秦淮照着夫人说的,用右手在小红鼓上轻轻拍了一下,夫人的脸上爬上一丝红晕,李秦淮又拍了一下,夫人眼中的春水悠悠荡开,吓了李秦淮一跳,这是鼓又不是跳dan,夫人目光灼灼地盯紧李秦淮,催促道:“还剩一下呢,快点,啊……”
到底是快点啊,还是快点,然后啊了一声呢?李秦淮分辨不出,只得再次拍了一下小鼓。
夫人横抱着沉甸甸的胸脯,瘫软在地上,她娇喘连连,眼神迷离。
李秦淮的手腕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手中的小红鼓中躁动不安,仿佛有一只小兽将要冲出来,他猛然扔开小红鼓,但鼓面破裂,一只粉色的小虫子附着在李秦淮的手腕上,顿时消失不见。
手腕上酥酥麻麻的感觉逐渐褪去,李秦淮定睛看去,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朵粉色的桃花纹身,再看向夫人,心中出现一丝异样之感,那丝异样让他觉得身体极为躁动。
一炷香后,夫人终于缓缓站起身,前一刻的事情仿佛从未发生。
李秦淮沉默后,问道:“这是什么蛊?”
“这是个秘密。”夫人一指身后阴血木上的棺材,说道:“那里放着的是第一代惊神舵舵主尸体,他妄图百年之后通过阴血木复活,但现在便宜了我。”
李秦淮想起夫人说过她想要复活一个人,便问道:“你想要复活谁?”
夫人歪着脑袋,指着她的小鼻子,满头青丝化为白发,脸色惨白,双瞳一片漆黑,笑道:“就是我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