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着木叶马甲,留着一头漆黑长发的苍白男子笔直的站立在团子店门口,金色的瞳孔中裂开一线如蛇般的竖瞳,两笔紫色眼影微微内勾,让他平静如湖的眼神也不由显出几分邪异。
大蛇丸。
一个为科学献身的男(♀)人。
脚步迈入木质地板,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整个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若不是刚刚那一声,恐怕连近在咫尺的信玄三人,都无法发现这个如蛇一般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
正对着信玄的环奈似乎发现了他脸上因惊愕畏惧导致的丝丝变化,抬起头看向门外,长发的男人悄无声息间靠近到三人桌旁,平静的竖瞳里倒映出信玄那双白色的眼,毫不生分的在三人边上落座。
直到此时,背对着门口方向的宗嗣,才刚刚发现了这个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先是瞥了一眼大蛇丸额头上的护额,然后才扭头问信玄:“是你的熟人吗?”
直到此时,日向信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突然招来这个煞星?
然而,当他抬起头用余光观察周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三人桌边似乎与隔壁的桌子隔了一层模糊的毛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晰。
外面的人,也没有丝毫发觉。
结界。
幻术结界。
日向信玄嘴角一抽,这也太妥帖了。
恐怕他们三人就算在这里被杀了,当场解剖、剁成碎肉、血流满地,周围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觉。
在这层结界的包围下,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甚至可能连触觉都会被完全屏蔽掉,周围人直接无视了他们这一桌。
大蛇丸如蛇一般的眸子紧紧捕捉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瞳孔微微扩散用于观察余光范围的一瞬都尽在掌握,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做。
他仅仅是好奇而已。
他的一切,都基于这简单的两个字。
好奇。
他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对周围的人感到好奇,对完全不科学的查克拉感到好奇,为了这份好奇,他能付出一切。
努力、知识、金钱、女人、性别、生命。
什么都可以。
只要满足我的好奇,就全部都给你。
大蛇丸就是一个这样简单的男人。
却又复杂得让人难以接近。
他那标志性的舌头舔过嘴唇,信玄身边的二小瞳孔瞬间扩散,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无声的幻境之中。
信玄不由为此感到毛骨悚然。
别拿幻术不当忍术——幻术可也是需要结印的。
大蛇丸却不需要。
他只用一挥手就能布下瞒过暗部眼目的结界,一个眨眼就能让两名已经接近下忍实力的忍校生陷入幻境,同样也能从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口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呢?”
他的一双竖瞳饶有兴致的在信玄的白色瞳孔上盯着,
“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基于他的经历与思考......但是,你说的话,却不应该出自你的口。”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不呢?”
日向信玄此时却是已经平静了心情,微笑着看他,大蛇丸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兴致浓郁。
“忍术,究竟是什么?”
“自然,又是什么?”
“为什么人们身上总是发生着超越自然的事情,人们却无法发现,反而将其当做理所应当?”
“查克拉,从哪产生?人们又如何发现?”
“为何查克拉产生之后,人们的生活没有变的更好,而是更为混乱呢?”
“仙人,真的是神仙吗?还是将查克拉运用到极致的人呢?”
信玄的口中,提出如此疑问。
可明明是疑问句,听在大蛇丸耳中,却平静的好像陈述一样。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不起波澜。
“真有意思。”大蛇丸微微眯起眼,那双本就邪异的蛇瞳,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更为阴冷,“也许,我该将你送到审讯部,查一查你的灵魂是否遭受到了类似灵化术的替换,你的好奇心,超越了你应有的想象能力。”
信玄却开朗的笑了,像真正的孩子那样。
他抬起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解开了自己额头上的绷带,露出了那被无数咒文缠绕混杂而成的特殊咒印——笼中鸟。
独一无二的笼中鸟。
“如果我真的遭受到了灵魂攻击,现在的我,早已是一具尸体了。不是吗?大蛇丸大人。”
大蛇丸在看到他额头上咒印的第一瞬就意识到了问题,日向一族的最高咒印笼中鸟当然在他的研究列表之中,研究白眼瞳力的方式可不止挖眼这简单粗暴的一种——信玄能想到的问题,大蛇丸当然也能想到。
只不过,与身为日向族人的信玄不同,大蛇丸虽然同样在研究血继限界,但他的研究却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方向。
但是,即便研究方向不同,大蛇丸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认出信玄额头上这笼中鸟的特殊之处——他从未见过如此繁复缠杂的笼中鸟咒印,这咒印的力度就仿佛要将烙印在信玄血脉中的白眼瞳力,完全从他身上抹消一样。
“现在,我应该可以与您进行交流了吧?”信玄深深吸气,脸上的笑容依旧,“以这双白眼的名义。”
大蛇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语气平和。
“日向信玄,五岁,精通柔拳、基础医疗忍术、三身术、影分身、瞬身术,体术天赋强悍、生命力精神力具超乎同龄人......未开眼。”
“看似超人的天赋型忍者表面下,却是一个精通人体结构学、经络学,能够不经由白眼便掌握全身穴道,并且在查克拉提炼方向有着独到见解的查克拉研究者。”
“明明对忍术全无研究,却能在查克拉研究的基础上,以查克拉改变忍术结构,形成新的无印忍术,虽然漏洞百出,但是......”
大蛇丸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在我眼中,你简直像天生的神明一样。”
他用苍白的手,撩开信玄额头上被鬓发挡住的特殊笼中鸟,语气柔和:
“那么,如果你真的如此特殊的话,你的这双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我很好奇。”
信玄依旧是那副微微笑的表情。
虽然早在名声传开,并且在纲手面前显露部分本领的时候,他就有被大蛇丸或是三代目找上门来的觉悟。
但信玄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曾经的念头与暗自安排在经过短暂迟疑后,全部打乱扫回牌堆。
拼一拼,单车变摩托。
会所嫩模还是下海干活,就全看这次忽悠能否得手!
成败在此一举!
信玄抬起头,第一次与大蛇丸四目相对,语气无比平静:
“其实,这是一双能够看穿未来的眼睛......”
大蛇丸的嘴角勾勒出饶有兴致的笑。
“有趣。”
......
等三小从团子屋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傍晚,除了信玄之外的二小都显得有些迷迷糊糊。
大概是幻术的后遗症。
不过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日向信玄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怪异,与环奈和宗嗣有说有笑的从屋里走出来。
当他们从团子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屋子中就仿佛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一样,所有人都从一种莫名的幻境中解脱出来,不约而同的晃了晃脑袋。
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记忆中莫名其妙空缺出来的时间。
日向信玄在发现这一点后,才算放松下来。
大蛇丸是什么样的人?
阴狠?狡诈?毒辣?不择手段?
这些都可以用来描述他的性格,或者说是他的办事手段。
但这也仅仅是他性格上的一部分。
好奇心,唯有这一点才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一切和他人的一切,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变得如此强大。
但一个人最强的一面,也同样是他最为脆弱的一面。
当他对某件事真正开始感到好奇的时候,主动权就会掌握到日向信玄手中。
例如科学,例如忍术、例如......未来。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预知未来’这种荒唐事的。
蛤蟆家那位老年痴呆晚期的大长老就是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先知——尽管信玄总觉得这是它做梦的时候碰巧蒙到的。
但是这种东西,既然说出来,那就必然会像薛定谔那只神奇的猫一样——可能有,亦可能无。
如果出现了,而任何人又无法否定,那就需要去尝试着了解他。
大蛇丸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屁孩的几句戏言就相信了他,但这不代表他不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好奇。
自己以后会做什么,怎么做,是否看到了忍术的尽头,有没有实现自己现在的目标,会不会死在某一次战斗之中,又是否会平庸的老死在病床上?
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好奇。
这是人的本能,很难克制。
尤其是对大蛇丸这种能为好奇心付出一切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哪怕他清楚这个孩子口中的话不可能是真的,但哪怕出于最基本的好奇心理,他也想‘知道’。
信玄也很好的满足了他的愿望。
不过他只说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战争。
一个是他的未来。
第三次忍界大战将在不久后的未来发生,然后再一次重复诸国围攻木叶,然后被一个个打爆的历史。
大蛇丸的未来,信玄则只给了四个字,
长生不死。
日向信玄直到现在,还记得大蛇丸当时露出的那似是嘲讽般的微笑。
这场谈话持续的时间不长,两人的问答都很精简,透露的东西自然很少,但信玄已经用他所知的信息解释了他额头上这特殊的笼中鸟,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迫切的吸收着对自己有利的知识。
生存,本身就是最好的理由。
从今天之后,日向信玄这个名字,就会在大蛇丸的心里标上价码,并随着未来成为现实,价格越来越高。
‘因为能看透未来,而被封上锁链的眼睛吗?’
日向信玄摸着自己重新绑在头上的绷带,不由起了几分笑意。
‘真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