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无妄楼。
无妄楼乃是冥域最具闻风丧胆的一座楼阁,共为五层,以易经六十四卦中第二十五卦为名,用于审判十大罪欲,关押囚犯的地方。
除了冥域之主,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传闻那座楼阁通往冥界,又不属于冥界管辖范围,居住于无妄楼的生命相传各个不生不死。
黑衣男子坐于髹涂金漆的宝座上,俊容隐匿于黑暗里,一手撑着头,嚣张地翘着腿,坐姿狂妄,大厅两旁的幽蓝色冥火一道道亮起,终于映出了殿内的场景,火焰之晃动,照亮了宝座上男子居高临下蔑视着脚下之人的眼神,冷漠倨傲。
须臾,男子从宝座上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梯,气定神闲的样子里却暗藏着杀机,清冽嗓音里裹挟着几丝阴鸷,“想不到冕皇大人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还真是普天同庆。”
开口的人正是暝途,而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手脚上缠着锁链,蓬头散发,虽然狼狈但不难细看出凌乱发丝下的面容俊逸,他头戴高冠,身穿清雅的白色道服,眼神流露出不符气质的凶狠,“魔头,两仪太极封印之日,就是你归天之时,先吃我一剑——”
双方交战,暝途徒手接住了对方的白色利刃,仿佛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一手拦住了他持剑的手,望着他双眼充血的样子,并朝他阴鸷一笑,故意道:“嚯,你的手疼不疼?”
对方感到了受辱,怒不堪言,抬腿又是一招旋踢,却被暝途单手抓住了他脚上的锁链,便是狠狠一扯,将对方甩出了几里外。
身穿染血白衣道服的男子手捂胸口,还未喘上一口气,忽然又被对方狠狠踹倒在地,旋即,衣领又被对方生生拽起,那人修罗般的气质和冷峻的面容近在咫尺,只听对方懒洋洋的声音森然入骨,“想必冕皇大人还不知这里楼阁的细则,待本座慢慢与你详说。”
望着对方森然的眸子,身穿白衣道服的男子不为所动,淡然道:“士可杀不可辱,魔头,你何不杀了我?”
“杀你?呵,本座比较讲究艺术,比起给你痛快,还是杀人不见血更为来得高雅。”
“你到底想怎样?”
“理应来说,来到这里的生命,都是要接受十八层地狱洗礼的。先是一点点开膛破肚,再将血一点点放干净,将其悬挂在水牢之中,由着沼泽池里的生物一点点啃食,这还只是本座先前起初的方案,不过现在,本座改变主意了。”
白衣道服男子仍在咬牙挣扎,双手死死抓住暝途揪他衣领的手,企图用力扯开,可对方眼神忽闪,笑容邪痞,手松开,转而换用左臂弯狠狠夹住了男子的头,右手像是摸动物似的,重重摸了摸他的头,眼底寒光闪现,“冕皇大人还真是不乖呢,这不是难为我加重惩罚力度。”
“魔头,你放开我,不过十八酷刑,我受得住。但是,我若遭遇不测,十大宗门定不会放过你,我们清玄宗门更是会为我讨回公道!终有一天,暝途,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笑话,本座就是天。”
暝途臂弯的力度加大,狠劲之猛烈几乎要将男子的头生生夹断,他冷笑,“你们道门宗人不是讲究天道吗?很不巧,本座非人非魔非鬼非神,不受天道控制,反倒是天道,却要礼让我三分。”
白衣道服男子微征,“你非魔道?”
暝途狠戾一笑,“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白衣道服男子仍不妥协,音色清冷,“那又如何?魔头,你如此无恶不作,迟早大难临头付出代价。”
暝途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幽幽道:“从本座降生在这世上起,付出的代价和受到的磨难如恒河沙数,千言万语,不过如此,你们依旧奈何不了我。”
他下一句话,让白衣道服男子彻底哑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