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卯时,离刚才过去了十五分钟,白衣男子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壮硕的树干上,而转头,入眼可见的刚才那名身着蓝绿色裙衫的少女,她也朝自己看了过来。
“你醒了?”符淅正立于小河边欣赏风景,见他醒来,才转过身,神情自若地看着他,面容含笑,巧笑嫣然,给人一种春风和睦的感觉。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微光陈粒下,少女的青丝随风浮动,黛眉青颦,肤色白净如雪,唇不点而朱,灵气动人的双眼里好像藏着星空,神态却隔着疏远,光是那么静静站着,就攸然生出一种绝世独立的风华。
“你的伤势已全,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吧。”符淅淡淡地对他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过身去,衣着上悬挂着的铃铛细声作响。
白衣男子恍然反应过来,这熟悉的铃铛声他绝不会听错,他天生具有过人的耳力辨别,现在近看,这名少女的身影,以及她身上挂着的铃铛声响,与当日他在与暝途对决时,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子如出一辙。
“多谢姑娘相救。”白衣男子稍稍抱拳以表感谢,可是后来还是忍不住问道,“见姑娘并不像是冥域中人,却为何在此?”
“我为何要回答你?”符淅侧过身来,用余光对着他,“况且,起初我也并非一定要救你。”
“是在下唐突了。”
“我是被抓来的。”
“姑娘也是被抓来的?”
“嗯。”
符淅终于套出了白衣男子的话,当时的场景是这样子的,小青鸟问她,为什么还不救他。她说,自己并没有义务人人都救,万物都有定律,若是违逆因果,将来必将受到惩罚。
不过救下那名白衣男子倒不算在万物定律内,符淅也是有原则的人,命不该绝者,可救。
然后,她发现这男子身上的功力有些熟悉,好像混杂了大魔王的煞气,见这人的穿着,也不像是冥域中人,莫非是与大魔王有过节之人。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就更不该管了。
所以她并没有负责为他净化内功,祛除邪气,自己灵力不可滥用,烂好人的活她不干,最后也不过是稍微帮他治疗了下简单的伤势。
剩下的因果,还需他自己走下去。
“姑娘既然也是被抓来的,那何不与我一起逃离冥域?”
符淅开玩笑道:“不用了,因为某个大魔王说,这里很好玩。”
白衣男子表情严肃了起来,“姑娘莫开玩笑,听在下一句劝,这里绝非善类所待的地方。时日稍久,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是吗?可我也既非善类,不是什么好人。”
符淅听了白衣男子的言辞莫名有些不悦,她并不喜欢有人绝对的去归分正邪善恶,暝途性情冷酷杀伐果断,但他是具有原则底线的,更有自己深思熟虑的思量。
白衣男子并不相信符淅所言,他是修道之人,一眼就看出她是融合灵根,根骨清奇,目中带善,天真无邪,乃是身负天命之人。她气质纯净,超凡脱俗,救他性命却不以为然,将谋利世俗置之度外。
他刚回过神来,就见她正将一条跃出河面失氧的小鱼,又轻轻放入河中,笑容纯粹。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恶人。
他不知她是否有难言之隐。
“姑娘。”他唤了一句。
“你还没走?”符淅颦眉。
“前些日姑娘是否阻止了一场两人交战?”
“两人交战?”符淅回想起那日她在密林看到的二人对波,现在见此人身影,推测着,莫非,这位白衣男子正是那日与暝途交战的人?
符淅又差点没当场昏过去,上次助纣为虐救了个大魔王,现在又顺手救了大魔王的敌人,这宿命论可真是编排得精彩。
而他这么一问,想必是早已认出自己来了。
就算她否认,也没有用处。
“所以,你就是当日那人?”符淅明知故问。
“正是。”白衣男子答道。
“所以你要说什么?”
白衣男子道:“无事,只是想再多谢一次姑娘的出手制止。”
符淅有点蒙圈了,若不是她灵力不稳,没准还帮着大魔王对他们穷追不舍了,怎么反倒谢上自己了?难道,大魔王把这孩子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