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破欧阳修相州昼锦堂记是揭画之后,余生安便一直呆在家里等着盛誉拍卖行的电话。
或者说,王德王老板的电话。
上回打架之事也就罢了,好歹给挚藏猛犸狠狠涨了一波脸,线上线下卖了不少货,据说,这件事至少让挚藏猛犸上升一个等级。
估计也因为这事,王德没好意思开除他。
但一直也没联系他。
现在拍卖行这事一出,余生安寻思着王老板再好耐性,怕是也要忍耐到头了。
不曾想,他没等到王老板的电话,反倒等来了一群片儿警的登门。
房门前,余生安看着老熟人司嘉实,一脸惊讶:“有事?”
“确实有事!”司嘉实瞧了一眼路过业主诧异眼神,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这站在外面挺扎眼的不是?”
余生安想了想,退开几步,让开了位置。
随即司嘉实、韦天睿鱼贯而入。
余生安冲沙发比划个请,便自顾自的霸占了一张懒人沙发。
“有事直接说吧。”余生安开门见山,既然没传唤他,说明司嘉实找他,问题不严重。
“我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想感谢你,谢谢你提醒我,我去医院查了,心脏确实有点毛病,要不是你,让我早发现,以后严重了,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司嘉实一脸感激道。
余生安摆了摆手:“感激免了,多办点实际事儿,比什么都强。”
司嘉实知道余生安这还是气和外国佬打架那事,他笑着道:“你说的对,我这第二件事,就是一件实际事儿。王天鑫的案子,我想请你帮帮我们。”
余生安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嘉实,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对,身为公民,我确实有配合办案的义务,但应该没有花费自己时间和精力,帮你们查案吧?”
司嘉实点头:“确实!这样,我给你一个线人身份,这样帮我办案也就顺理成章。”
余生安笑了。
他坐直身子道:“前天盛誉拍卖行揭画那案子,你知道吧?”
司嘉实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阳老爷子有没有参与这起揭画造假案子中,告诉我这个,王天鑫这案子,我帮你破。”
司嘉实和韦天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惊讶于余生安果然如同他们猜测的那般,或许已经有了线索,只是懒得追查而已。
“你说的阳老爷子,是阳薪吧?”司嘉实问道。
“对,就是他。”
司嘉实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没参与,至少根据他的口供来看,他的鉴定结果就是真迹,所以无法判断他有没有参与,而且专家鉴定结果,并不具备法律责任,所以我们不好查下去。”
余生安微微吐了一口气。
然而他一颗心还没放松,司嘉实的下一句话,令他愕然瞪大眼睛。
“不过,我们燕京那边同事查到,阳薪的孙子在奥城赌场被人扣押了,欠债两千万,这两件事或许有联系。”司嘉实语重心长道。
余生安表情抽搐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他对你很重要?”司嘉实看到余生安的表情,试探道。
余生安略一沉默道:“阳老爷子对我很照顾。”
司嘉实点了点头:“这个案子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你不用担心。”
余生安默然无言。
法律层面上是没关系了,但是阳老一生清誉终究还是毁于一旦。
当然了,这件事外行肯定是不清楚的,但在圈子里,有些事根本瞒不住人。
最关键是,阳老毁了清誉,还是办砸了事情,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走吧!”余生安站了起来。
“去哪?”
“办案啊?你们不是要我帮你们破案吗?走吧,找王天鑫去。”余生安道。
韦天睿终于开了口:“我们查过王天鑫了,社交关系网很干净,他为人很圆滑,很少得罪人,找他意义不大。”
余生安瞄了他一眼道:“意义大不大,那也得看人。”
韦天睿老脸顿时涨红。
余生安这话分明是讽刺他,你发现不了问题,不代表我发现不了!
韦天睿嚯的站了起来,结果司嘉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场可能的冲突口角压了下去。
余生安瞄了一眼韦天睿,没吱声。
其实以余生安的性子,他犯不着嘲讽韦天睿。
只是阳老之事,令他心情不太好,凑巧韦天睿撞枪口上,他才出言讽刺。
鑫爷因为遭人暗算的缘故,最近两天很是谨小慎微,几乎哪也不敢去,还专门聘请了安保团队。
所以余生安干脆带着司嘉实他们,登门拜访。
乖乖,去了鑫爷家,余生安才知道什么是有钱人。
北江市最奢侈的富人区云上人间,自带花园五百平独栋大别墅,佣人都雇了好几名,看得余生安一阵东张西望。
人跟人没法比啊!
他跟师父在西伯利挖象牙,收成好一年也就混个几百万,好容易挖出一对极品猛犸象牙,他还被师父给活埋了。
瞧瞧鑫爷,好家伙,一年躺着不动,都能有上千万分红,难怪无所事事的钻研起古董这一行。
鑫爷听完司嘉实的介绍,才知道,余生安竟然是他们亲自请来的。
一时一脸惊讶,但又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甚至觉得“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余生安的观察力,他可是有目共睹的,几次鉴宝不说,就坐过他两次宾利车,就能听出车子有问题,这份敏锐简直绝了。
所以干脆利落的将他最近几个月的社交关系网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听,我早就说过,他的社交关系很干净,根本不像是得罪了什么仇家。”韦天睿道。
司嘉实皱着眉头,想了想:“会不会是利益冲突?比如公司分红,财产继承之类的?”
“不可能,我的财产,大部分都是委托给专业理财机构,即便是几家持股公司,也从不插手经营,即便是有冲突,也不会找上我。”
“那财产继承呢?你没结婚吧?那有没有……咳咳,私生子……”
“不可能!”
鑫爷连连摇头:“这方面我很谨慎的,不可能不可能。”
一通问话下来,这件事令双方越来越迷糊。
司嘉实目光忍不住飘向余生安。
余生安想了想道:“鑫爷,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有说,没事就喜欢去古玩店,二手市场,还有拆迁区逛逛对吧?”
“没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去捡漏的吧?那有没有捡到漏子?”
此言一出,司嘉实、韦天睿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醒悟。
果然,随着余生安的追问,鑫爷呆住了,半晌才道:“不……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你仔细说说。”司嘉实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鑫爷一脸难以置信道:“两三个月前大桃李庄拆迁,我听朋友说那边不少村民家当太多带不走,现场甩货,干脆跑去看看,凑巧捡了几个漏子。”
“其中有个漏子是一位老太太的针线盒,其实是民国铜刻诗文长方墨盒,你们知道,我主要收藏陶瓷,其他的虽然也收,但大多合适就卖掉了,所以这个民国铜刻墨盒,我委托给了盛誉拍卖行,卖了四万多,不知怎么的,被那老太太儿子知道了,跑来找我要钱。”
鑫爷说到这,一脸无辜的摊开手道:“虽然就四万多,但那也是我凭本事赚来的,他瞧着我这一进一出赚了好几万,可没瞧见我打眼血亏的时候!”
“所以我怎么可能给他?他当时就有些生气,说了很多难听话,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所以我也没再在意……你们说,会不会是他?”
啪!
韦天睿一拍大腿:“八成是他!”
“小韦,什么办案态度?”司嘉实训斥。
韦天睿讪讪挠了挠头,但眼睛却在发亮,神情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去找那个嫌疑犯!
“余生安,你怎么看?”司嘉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