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然坐在自家沙发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的又厉害了一些,睡之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感觉到肚子饿了,她正想去厨房,却是看见厨房那边走出来一个人影,手里还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睡醒了?肯定是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纾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只是拿了自己身边的小本子来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最近的事情。
面前的这个人叫扶苏,对她很好,说是喜欢她,最近几天都在照顾她。
扶苏看着她,“想起来了?我真担心你又跟上次一样的把我打出去,还报警让警察把我带走了,也是睡醒了之后记忆倒退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你之后拿了本子想起来是我然后来警察局把我给捞了出来,我指不定还要上新闻呢。”
纾然摸着脑袋,看着本子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记忆和感情又是一回事,她吃着东西,胃口却不大。
扶苏看着她,“要不要一起出去晒太阳?我给你讲故事啊。”
纾然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你叫扶苏?”
扶苏轻笑,“对。”
纾然吃了两口就没吃东西了,她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扶苏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她的胃口越发的小了,可是他没办法,他已经知道了纾然的病了,她可能连三月份都挺不过去了。
但是他对纾然的感情呢?
没有任何的回复了。
纾然慢慢的站起来,走向阳台那边去晒太阳。
她别说是记忆不太好了,就是体力也不好了,走到阳台仿佛都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坐在了阳台上就不愿意动了。
扶苏收拾了碗筷之后走过去,看着纾然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玻璃球一样,轻轻一摔,便破了,便没了,这个世界上便没有纾然这个人了。
扶苏走过去,轻声道:“冰箱里面的东西快没了,我出去买一点,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安分一些,别乱跑,知道吗?”
纾然点点头,等着扶苏走了出去之后,她便给顾语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语儿……”
顾语安正做着高难度的瑜伽姿势,她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边,“纾然,怎么了?”
“我这边发生了一点情况。”
“关于扶苏的?”
“我跟你讲过这事情吗?”
“你在第一天都告诉我了,但是你每天都要给我打三个电话确认很多事情。”
纾然微微沉默,“语儿,我想去看雪了……”
顾语安高难度的动作慢慢放下来,“我带你去。”3书院3sy
“我想一个人去,语儿……”
顾语安坐在地上,手机放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她听着纾然的声音,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连呼吸都给屏息住了。
“其实,语儿,我已经不太记得你了……”
“只是我打开我的小本子,每一页上面的纸张都复印了你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在上面,我才能依稀记得你……”
“我看了很多笔记,我已经不太记得牧辞川了,这个小子以前似乎总让我操心,但是现在我都已经不太记得他了……只记得他性子野,只认定了你。”
“语儿,我自己的情况,我其实都知道。”
“我这一生啊……没什么太多的所求,只是爱看雪,却因为怕冷未曾去看过一次……”
“所以最后,我想一个人去看雪,我会戴口罩不让别人认出我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让你收拾烂摊子。”
“语儿,只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顾语安看着手机屏幕,听着纾然平静而缓慢的声音,她感觉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说。”
“我死了,不需要办什么葬礼,你随便找个墓地把我埋了就成。”
“语儿,你不要伤心,人都会死,我不过是提早了一些而已。”她的语气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安慰成分存在,“其实我的记忆里面,对你的感情,已经快没的差不多了……”
打完电话,顾语安坐在瑜伽垫上,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牧辞川就走了过来,“怎么了?”
顾语安揉揉眉骨,只觉得身心都疲惫的很,“纾然……”
她一说纾然,牧辞川就知道了,他道:“她最后的时间里面有人陪伴,不会孤独,她不希望你担心,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人都会死,伤心一下便也过去了、”
顾语安看着他,“你在某些方面和纾然挺像的。”
“嗯。”牧辞川嗯了一声,毕竟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都是跟着纾然的,那个人,也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命不长,可惜了。他并非冷血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他满心都是顾语安,对别的人自然兴趣也不大,但是对纾然,他也算有求必应了,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留遗憾就好了。
他把顾语安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你要珍惜眼前的人,但是也要做好随时失去自己身边人的准备。”
“你在暗示我什么?”顾语安看着他,他这话里面分明是话里有话。
牧辞川看着她不说话,顾语安也看着他,最后揉了揉眉骨,“你别逼我。”
牧辞川目光里面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消失,“我都依你。”
而另一边的纾然,坐在沙发上靠着,她睡得时间有些长了,此刻难得的清醒了一些,她看着不晒人的阳光洒在阳台上,洒在她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上,洒在她玻璃杯旁边的一本书上,更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扶苏把东西在冰箱归类放好之后才走了过来,她看着安静的看着周围一切的纾然,轻声道:“以前人们都说,老人坐在自家院子里面能坐一整天,是在回忆,你呢,你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呢?”纾然仔细的想了想,“什么都不记得,没什么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