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观看到白衣刺客终于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表情,一点一点的,缓缓靠近他。
他现在的表情既悲愤而又感慨。
“万物皆允…刺客的信条就是追求自由。”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人的表情:
“当人们受困于压迫,被圣殿所竖立的框架所禁锢时——只有耕耘于黑暗的刺客会出手,他们用暴力对抗暴力,解决一切敢于蔑视自由、践踏人权的肉食者。
“我刚才重复了两遍这句话,但你都没有回应我…就是,你的祖先曾经帮助于民众。
你在听到我说万物皆虚时,既然有所颤动,那代表你也很珍视刺客的守则对嘛?我想你的祖辈一定告诉过你,他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你,要万物皆允,要追求自由,要反对绝对的禁锢,对嘛?”
法观说着,乌鸦胸针在他的胸口处微微发出灰色的光芒
他看到白衣刺客已经犹豫了。
“可既然你把这一切都记在心中,那为什么你成了你祖辈原应该讨伐的人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法观举起手,指向了后面的那些拿起武器的人民:“他们为什么会反抗你不清楚吗?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反抗?
别告诉我你特码的不知道,你敢不敢看着你这身衣服,看着你手上曾经被用于屠杀恶龙的兵刃,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会反抗?”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吼着喊出来的,整个府内都回荡着法观的质问。
白衣刺客抬头,他的面具依旧空洞…他看向法观的时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傲的祖辈背影。
他扯着沙哑的喉咙:“他们想要自由。”
“谁不给他们自由?”法观依旧穷追不舍。
“我,我们。”
“那你再告诉我,万物皆虚的下一句是什么?”
白衣刺客没有回话,他的情绪一瞬间就崩塌了,他看向府中高悬的彩画,原本这幅画是他一生的骄傲,此刻画中的内容却让他感到羞愧。
“你不说,那我告诉你,是万物皆允。”法观逐步往前:“刺客的信条的大原则,应是追寻于自己内心的良知与人性…可你都做了什么?”
“这…”黑白熊看到法观一个人接近白衣刺客,想要上前阻止,但却被瓦莉拉拽住了。
瓦莉拉摇了摇头,指向了白衣刺客。
此刻,白衣刺客已经浑身颤抖,原本妖异的小丑面具也变得暗淡无光,仿佛它能随主人的心情而变换一样。
“你的祖先为自由而奔走,而他的后代却长出了龙鳞、触角、尾巴…你的面孔是否已经狰狞可怖,所以不敢让我们直视?”法观说着,慢慢靠近了白衣刺客,之后手贴在小丑面具上,想要将面具拿下去。
面具的触感很冷,也很黏。
他很轻松的就将面具拿了下来。
面具的背后,是一张涂了浓厚油彩的面孔,这张面孔的嘴脸也被刮了血痕,绿色的头发杂乱无章。
那人抬起脸,泪水流了下来,淌过油彩时被染成了红色。
他爆发了一阵毫无意义的疯笑。
“哈哈,哈哈哈哈,嘿…哈哈…”
阿尔泰之触被重新拾起,如闪电般的突向法观。
但早有准备的法观速度更快,他的手掌对着那人的面孔一张,浩浩荡荡的白色圣光喷涌而出,强烈的光芒直接炸掉了刺客的眼睛。
“神降!”法观一声低吼,顺手抄起了工匠之锤,毫不留情的对着其头盖骨就糊了过去。
攻击性的神降他现在是释放不出来,但只是昙花一现的圣光却是可以。
他刚才想要摘掉刺客的面具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招,直接将他变成瞎子,废了他的战斗力。
“彭!”
刺客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扛了这一锤,他嘴脸溢血,想要起身,但迎接他的是晕眩的大脑和接下来的另一锤。
人生就是缓慢受锤的过程;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挨捶的人,迟早也要被锤回来。
而现在白衣刺客就是要挨捶,而且是不停的挨捶,因为他进入了一种僵硬的状态,类似在拳皇中被连了。
众所周知,在拳皇中被下一个必杀技不算什么,但如果中了一个荒咬,那才是灾厄的开始。
“啊啊啊!”白衣刺客被这么一顿连招过后,只觉得头脑晕眩,双膝一跪,便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不是潘德?”法观眼看对手没反应了,把他衣袖拽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之前也见过潘德,看过他的脸、身形、也听过他的声音。
但现在全乱了。
他的脸被涂了厚重的油彩,让人根本看不清楚、身子也比法观所见过的那个潘德要消瘦、声音则是沙哑中性,跟之前浑厚的声音有天壤之别。
虽然从之前逼问的反应来看,这货应该就是…但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和之前那个肥胖油腻的子爵根本不一样。
听到这声质问,刺客猛的抬头,他疯笑着,笑的眼泪与血混在了一起。
“哈,哈哈,潘德?什么潘德?我不认识啊,我是joker啊,哈哈,哈哈哈…”他头顶的血淹没了本就照瞎的双目,故意的又念了一遍那个名字:“j o k e r~”
“别跟我耍花招,老实交代!”法观又抄起了铁锤,同时暗中一点一点的调动他的恐惧情绪:“你不要命了?”
“命当然重要,可就算我都说了你也不会让我活的,对嘛?”自称jocky的刺客摇了摇头,他的情绪似乎又稳定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刺杀你的,你动了别人的奶酪,也动了我的。
但现在既然已经失败了,那我也绝对不会惜命——你说得对,刺客就应该有刺客的信条。”
说完后,他咧开嘴,那笑面狰狞可怖,他虽然看不见,但依旧紧盯着前方法观的位置,咬着后槽牙:“
以后还会继续的先生,除非你能停止,或者我们停下。
那么最后……先生,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很多了嘛?
嗯?
Why So Serious?”
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莫名的疯笑。
“不!等等!”瓦莉拉看到那人咬着后槽牙就明白不对劲,她上前想要阻拦,可等她窜到身旁时,刺客嘴角已经冒出黑血。
死了,药效很快。
法观无力的往后一坐,拎着锤子的手也放下了。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场面十分的寂静。
“他是来阻止你反革命的暗杀者…这是革命中应有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小达芬奇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女孩顿了顿:“你的革命能给大部分人带来好处,而另外的一小部分人益受损,会反抗是一定的,这种准备你以后要做好才行…你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了吧?”
“让我静静。”法观淡淡的道。
“被打败了?”
“我只是觉得荒谬。”
“哪里荒谬?”
法观突然站了起来,他把锤子“彭”的一下砸在地板上,嘶哑着怒吼,仿佛要发泄出自己内心中的所有情感,他倘若一个发狂的老雄狮,依旧堪堪的用咆哮维持自己最后的威严——
“特码的在闹革命的时候,突然就特码的就来了一个穿着文艺复兴时期阿萨辛刺客衣服的人要特码的暗杀你,跟你特码的讲信条,摘了袍子一看还特码的带个小丑面具,动不动特码的就来一阵疯笑,
我特码的能不特码的感觉荒谬嘛?”
小达芬奇沉默,她仿佛掉线了一般的没回声。
“还愣着干什么?”法观看着周围那一群被吓傻了的众人,用力的拍了拍手掌:“全都给我动员起来——
把子爵府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拉倒教堂当劳力,让他们为革命和信仰做贡献,给自己之前压迫百姓的经历赎罪。
之后把府里的钱都给它充公,运到教堂,等都点齐了再发给民众…还有,”法观吐了口血痰,恶狠狠的盯着刺客的尸体:“把他这一身包括裤衩都给我扒了。”
“是是是,那,那接下来呢?”卫兵颤颤巍巍的说道。
“去特码的刺杀!下一家,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