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玄，你怎么还在睡觉，现在都几点了。”

电话那边一阵咆哮的女声。

余玄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下手机，下午两点。

“还早，我定的五点的闹钟还没到呢，让我再睡会。”

“还早，你知道吗？班里的同学都到齐，就差你一个人了。”

“刚分的班，你人都不认识几个怎能知道全班就差我一个，学校也没要求一定要去那么早，不是说晚自习前报道就行。”

余玄想撂电话，那边继续喊道。

“学校要求的是今天中午之前报道，有特殊情况的可以晚自习，你有什么特殊情况，睡觉是特殊情况啊！”

那边的音量明显压低一些，只听见“噗嗤”一阵流水声。

“曹颖颖，你又在厕所里跟我打电话，能不能尊重我下。”

“新的班主任是男的，看起来很不好惹，一直板着脸坐在讲台上收学费，我也只能在厕所才敢跟你打电话，如果让学校发现我带手机，就死定了。”

曹颖颖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真的是怕手机被没收。

“你快点起床，弄好就赶紧来学校吧，太晚班主任那里不好看，我等下手机要关机，等你来我们再聊。”

“记得给我留座位。”

“留好了，在我旁边呢，等你，拜拜！”

余玄还没来及回个再见，那边就挂断了，睡是睡不着，只能起床。

看着满屋子的来不及收拾的东西，余玄头大，需要花点时间慢慢来。

余玄一直借宿在亲戚家，高中的学习时间比较紧张，为了给她提供一个更好的休息环境，余爸余妈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个小小的单间。

大姨家的表哥李经文和余玄同一个学校，和余玄住上下楼，两个人相互有个照应，余爸余妈也比较放心。

现在是高一下学期开学，已经开始分文理科，余玄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文科，因为她所在的高中相对来说比较重视文科，便大肆鼓励学生们报文科。

本来已经填好理科的余玄在当时的班主任劝说下随波改为文科，如果当时的她知道将来的自己将会走上求医学之路，打死她也不改，这样最起码以后会轻松许多。

等成绩下来时才傻眼，她的文科成绩使她从重点班掉到普通班，巨大的心理落差也是她迟迟不肯早点去学校报道的原因。

昨晚就是因为这件事一夜没有睡着，但总归要面对现实，逃的过短暂的一天也逃不过学校规定的最晚期限。

曹颖颖说的对，去的太晚会让新的班主任留下不好的印象，万一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以后故意找麻烦就得不偿失。

新的班级也不是完全陌生的，也有几个她原来班级里的同学，曹颖颖就是其中一个，两个人的关系相处的还不错，这也让余玄心灰意冷的心有丝慰籍，至于成绩，自己努力学习肯定会有所提高的。

起来简单收拾下，吃点面包垫下肚子，二月的天还有些冷，拿出已经收起来的羽绒服穿上，余玄怀着沉重又忐忑的心情走向学校。

班级在五楼，这栋楼的最高层，余玄爬的很吃力，难道学校是为了惩罚成绩不好的学生故意把普通班放到最高楼层嘛，因为好的班级都在低层。

上学期她还在最底层仰望楼上的班级，转眼间她已变成俯视的那个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余玄在爬楼的过程中彻底体会到这句话。

从来不要小看一个人，更不要高看一个人。

沿着班级号找，终于在最东角找到新班级，从窗户看进去，黑压压的人坐满教室，虽然还没有正常上课，大家都很自觉地在预习新课本。

余玄又开始后悔没有早过回学校报道，在那么安静的环境下自己突然进去，肯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场面肯定很丢人吧。

没办法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报告。”

声音小的像蚊子，但是坐在讲台上的人听到了，全班的人也都听到了，除了讲台的人那个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齐刷刷的扫过来，看来没有人在认真学习。

“进来。”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余玄一步步挪到讲台，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她当时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学费带了吗？”班主任铁着脸，声音冰冷，看来是真的对迟来的学生很不满。

“带了，”余玄小心地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一沓厚厚的钞票，心里有些痛，这么多钱等会就不再属于自己。

“名字？”班主任继续低头问。

“余玄。”

班主任看了眼面前的成绩单上的第一个名字，猛然抬起头望着余玄。

没记错的话，从站在门口喊报告起班主任就没抬过头撇她一眼，这会突如其来的审视让余玄更加不知所措。

只一秒钟，班主任重新低下头，把手边的铅笔放在余玄面前，“在每张钱的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语气有所缓和，没有刚才的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余玄拿过笔开始一张张签名，每翻起一张，心就被刺一下。

同样的学费别人坐在重点班，甚至是宏志班，而自己却在普通班，差距怎么那么大，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父母。

签完余玄把笔放回刚才的原处，把钞票拿起来整齐，不舍地递给班主任。

“现在暂时没有收费单据，要等学费交去学校过两天统一打印。”

班主任接过钱仔细点一遍，没问题后放进手边的皮包里，从成绩单下面抽出一张报道表，“签个名字。”

余玄刚要拿起刚才的铅笔。

“用这个。”

班主任递过来一支黑色水笔。

“谢谢！”

余玄接过迅速在第一行的最后一格签上名字。

“去学习委员那里领下书。”

班主任收回笔，整理桌上的一堆表格。

“谁？学习委员，我不认识啊！”余玄小声又小心地问道。

“中间这列的第？个。”班主任手一挥笼统指了一下，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第几排？余玄没听清更没看清，想再问下，看着低头书写的人，算了，本来已经惹他不开心不想再雪上加霜，问下面的同学就好。

班里的同学都在低头看书，余玄不好意思地走到中间第一排一个女同学身边，小声问道，“请问学习委员在哪坐？”

“后面，”女同学头也不抬回两个字。

后面那么多人，怎么知道具体是哪个，没办法女同学看起来不想再搭理自己的样子，只能盲问。

一排排问，如果都像刚才那个女同学那样回答要问到什么时候，余玄直接选个第七排走过去问。

“请问学习委员坐在哪？”

“就是我呀！”

第七排的人抬起头，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跌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