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秀缓缓地走在宛月城外的一条废弃的道路上，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勾起了嘴角。

前方是一条湍流不息的河，已经无路可走了，林毓秀停下了脚步，而后说道：“出来吧，别躲了。”

身后的草丛里，付守秦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有些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林毓秀转过头，笑着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你明知故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杀莺歌儿？”他将匕首举在胸前，以为这样可以保护自己，实则是漏洞百出。

“你真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出来的。”话音刚落，付守秦的脸瞬间发白，刚刚林沐风被杀死的画面一遍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浑身冒着冷汗，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被杀死。

“真是个胆小鬼。我这个人一向敢作敢当，莺歌儿不是我杀的，我杀人一般都是一击致命，不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毓秀缓缓靠近付守秦，付守秦连连后退，大声喊道：“你！你别过来啊！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那语气怎么听都是一股外强中干的味儿。

说时迟那时快，林毓秀一把夺过那匕首将它扔进了河水里，转瞬之间那匕首就被河水吞噬不见了。

付守秦被林毓秀按趴在地上，心里一阵恐慌蔓延而来，忍不住求饶道：“女侠，饶命啊，女侠！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你放过我，莺歌儿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了。”

“追究？”林毓秀一脚踩在付守秦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她的情绪，可动作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好了，不逗你了。莺歌儿确实不是我杀的，不过林沐风可是我亲手杀死的。”林毓秀抬起脚，放过了付守秦。

可她口中的话却让付守秦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但付守秦到底是城主的儿子，脑子并不差，稍稍转了几个弯就明白了林毓秀话里的意思，他讪笑道：“什么林沐风？林姑娘你明明是出来散步，不曾想遇到了一头野兽，为求自保杀了一头要害人的野兽罢了。”

“你是个聪明的，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不然拿把匕首的归宿就是你的归宿。”

林毓秀拍拍付守秦的肩膀，缓缓走向宛月城内，身后的付守秦待看不清林毓秀的身影后才长舒一口气，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拍着自己的胸脯。

差一点点，他就死了。

······

回到天香茶楼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刻，茶楼里热闹非凡。莫渊站在门口巴巴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林毓秀。

“娘亲！你干嘛去了？我等你好久了，快来吃饭吧！”

林毓秀摸了摸莫渊的脑袋，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袋子的小零嘴。

“出去逛逛，顺便给你带些宛月城的特产，喜欢吗？”

“哇！喜欢，谢谢娘亲！”莫渊一把接过纸袋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

林毓秀微笑着跟着走了进去，却发现黑山不在里面。

“黑山呢？他去了哪里？”

莫渊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事忘了告诉林毓秀。

“娘亲，那个，你走后不久黑山大哥也跟着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莫渊越说越小声，生怕林毓秀生气责怪他。

“是吗？那我们先吃饭，就不等他了。”

“哦，好。”莫渊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毓秀，见林毓秀脸色平静，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林毓秀拨着碗里的饭，脑子里却在想黑山去了哪里，也许当时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止付守秦一个人。

而此时的黑山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无法忘记自己刚刚所看到的场景，原本只是担心林毓秀才悄悄跟在她身后，没想到居然会看到惊人的一幕。

林毓秀站在树林间，神色冷淡，手里握着一张弓而后熟练地拉开了弓箭，一支利箭就那样直直地射入了远处驾着马车而来的林沐风的胸腔中。

紧接着他看到林毓秀走了过去，将那支利箭用力插入林沐风的体内，穿透他单薄的身子，红色的鲜血将一身白衣染红。

那一瞬间，黑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也许自己只是在做梦？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却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虚幻。

他不相信林毓秀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他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天香茶楼前，却又突然退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毓秀，是去大声质问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面对她？

黑山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去，林毓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回来了，干嘛不进去？”

黑山身子一僵，转过身朝着林毓秀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想自己现在的笑肯定很难看。

“林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不去休息吗？”

“我在等你。”

“林姑娘···”黑山看着一脸平静的林毓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来，为什么她可以在杀了人之后还面不改色地和人谈天说地，即使林沐风并不是她要找的，可那么多日子的陪伴对她来说真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文吗？

她究竟有没有心？

“和我去走走怎么样？”林毓秀假装没看到黑山脸上的抗拒之色，不由分说挽起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宛月城的郊外走去。

此时已月上梢头，宛月城的郊外十分安静，四周空荡荡的实在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林毓秀心里这样恶意地想着。

“林姑娘，你···是有什么话要与在下说吗？”黑山终于忍不住打破这古怪的氛围。

“难道不是你有话要与我说吗？比如我杀了林沐风的事情。”

黑山猛地转头望向林毓秀的脸，在月色下竟有一瞬间的狰狞扭曲。

红色的衣惨白的脸，眼神阴骘地盯着他，就像一个来寻仇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