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醒醒。圆圆,醒醒。”睡意正酣的邢沅忽然被一阵呼唤惊起。母亲在世时也喜欢如此叫自己,不过此时却是个男声。也奇怪,平常邢沅的睡眠一直很浅,一点响动便会让她无比清醒。今天她似乎沉入一个无边的深邃世界,完全失去了意识,直至这声声呼唤传来,自己才被拉出这个世界。
邢沅张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换了姿势,整个人几乎斜躺在石凳上,大庭广众,即便没什么人,这种模样似也不雅,邢沅不禁红了脸。马上直起身子,正打算拉一下衣服,整一下衣冠,怕睡得乱了形象,却大惊,自己什么时候换了旗袍裙?忽又想起自己是被人唤醒,忙抬头看,却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白净,却又不显书生之弱,上下一副清朝官员打扮,此刻正微笑地望着自己。邢沅刹时呆了,这是整的哪一出?自己莫不是被拉来做群众演员了?可是即便刚才睡得天昏地暗,这种事怎么样都忘不了,没印象呀。而且,更奇怪的是,看着这个人的脸,却并没有陌生感,就像家乡住隔壁的邻居般入眼尽是自然。
可是,熟悉感是有,但究竟是谁呢?邢沅已经顾不上了解自己的穿着的变化,首先想弄清楚眼前人的身份。
“请问您是?”虽然觉得冒昧,邢沅还是问出了口。
“阿沅,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连本王都不认识了?”男子初时以为是邢沅故意捉弄,便也玩笑地说,继而发现邢沅的眼神不对,不由露出惊慌神态,马上一把将邢沅打横抱起,往那早先邢沅无意推开过门的房子走去。
邢沅想挣扎,奈何这男子看起来脸色白净,似文弱书生,却蛮力无比,根本挣不脱。邢沅不由嘴上叫嚷:“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沅,莫闹,你这睡在冷石凳上,肯定骨肉受寒,别得了什么邪气。本王抱你进去休息。”这男子一径将邢沅抱进屋去,邢沅再次惊异了,屋内什么时候放了那么些摆饰: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床铺上的枕被褥垫,两边屋角的梳妆台和小榻。虽然东西依然不多,但于前时所见已然不同,且东西都古色古香,极为雅致。
转瞬自己已被轻轻安放到床上。男子顺势坐在床边,正想抚摸邢沅额头,邢沅头一偏手落到一旁。男子竟不生气,吩咐旁边人请医生来。也不说话,只坐一旁担忧地望着邢沅。
此时的邢沅已经静下心来,知道自己没法动弹,便只暗暗打量眼前的一切。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名男子背后竟跟了数人,只是进屋来只一人,也是古代官服打扮。
难道,难道自己这一睡竟让自己搞了一次狗血的穿越?
邢沅平时闲暇偶尔也会看几本穿越小说,比如《不负如来不负卿》啥的,可是毕竟没有沉迷,也从不曾做过穿越美梦,可今天这仗势怎么自己似乎成了狗血女主了呢?
既然不能起,邢沅就装睡。想着等这个男子一走就出门去找人问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男子没走,医生却没一会就来了。没有像邢沅看的古代戏剧般隔帘挂线诊断,年纪不轻的医生大方地给邢沅搭脉,迅疾做出判断:感了风寒,吃几贴药应会无恙。听医生如是说,男子看似放下心来,不过转头对邢沅说:“今日这种光景,可见身边还是必须有人,若是有人,怎会让你这么睡去?少刻着两个你身边的老人过来,你再不要任性遣回。”说着语气里竟带了些薄怒。见邢沅不应想是妥协了,竟又展颜一笑:“这样本王才放心。”又坐片刻,门外有人进来轻禀:王爷,朝廷来人了,在王府等候。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站起身,帮邢沅摁摁被角,叮嘱她好好休息后才欲带人离去。出门槛前一刻又回头说:“阿沅,我得空便来看你。”邢沅依然不做声。男子竟不以为忤,只是顿了少顷,终越门而去。
邢沅一见人走尽,便从床上下来。她想把乱了的头发理一下,就走到梳妆镜前,往里望,自己的面目没变,只是衣服已不是自己原本穿来的模样。她又往外走去,屋外竟已无一人。而邢沅还发现池中那雕像竟也不见了,而且细瞧来,那树,那池,那栏杆等等等等,都似乎感觉与前番不一样,怎么回事?
邢沅一路狂奔,只想找个人问问,终于在进大殿前逮到一个年纪尚轻的和尚,这小和尚正在往殿外走,邢沅像找到救命稻草般的问他:“师傅,请问今年是几几年?““夫人,什么是几几年?“和尚见到她,似想下跪,却被邢沅紧拉着,不好硬挣,便怯怯回道,明显不解邢沅所问。“就是如今是何年份?”和尚恍然:”禀夫人,是顺治十六年。”啊?!邢沅晕了:顺治十六年?顺治,那个据说后来出家的清朝皇帝?邢沅从脑海中翻出历史知识,顺治1644年登基,十六年,那岂不是1659年,天!这一觉醒来竟已退回到三百多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