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江平安骑上小毛驴,顺着仰慕的众人让出的通道,渐渐消失。
薛虎脸颊抽搐,众人看笑话的眼神,让他脸色很不自然,仿佛被人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掌柜,就这么放那小子走了?”有个不开眼的伙计,一脸谄媚地凑上来拍马屁。
可惜,拍马腿上了。薛虎正心情不爽,有气没处洒,反手就一巴掌,怒骂道:“瞎了你的眼啊,当着这么多人面,不让他走,还能干嘛?”
那伙计捂着脸,讪讪退下。
薛虎阴沉着脸,心中不甘,双眼一眯,毒蛇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敢跟我薛虎作对?阿彪”
薛虎一抬手,身后一个脖子刺着纹身的伙计,恭敬的走到身边道:“掌柜的,需要我跟上去……”
说着,那人面目狰狞,竖掌往脖子一抹。
“老规矩,找个清静的地方,做的干净点。”薛虎嘴角勾起,泛起一抹冷笑,“顺便,把那包药材拿回来。我薛某吃下的肉,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明白。”
那阿彪一声狞笑,带上一个伙计,大步流星朝江平安的身影追去。
望着两个得力伙计消失在人流中,薛虎脑海中,似乎浮现出江平安死不瞑目的惊恐神情。
想到这,胸中的恼怒烟消云散,舒坦的往太师椅上一靠,手捏两个文玩核桃,嘴角泛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话说江平安骑着小毛驴,郁闷的穿梭在西大街上,人满为患,纵有宝驴,却无法加速。
那感觉,就像开着法拉利,上了东二环,爬的比乌龟还慢,眼睁睁看着一只只黄袋鼠呼啸而过,那心里头一群秃毛鸟嘎嘎飞过。
慢就慢。
权当五一逛三里屯。
江平安骑在小毛驴背上,左顾右盼,看的十分惊奇,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两条毒蛇,隐藏在人流中,暗暗朝自己吐着蛇信子。
“彪哥,啥时候动手?”
另外一个偏瘦的伙计,望着前方悠哉的江平安,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薛虎手下,都是些老泼皮。
平日厮混惯了,自从跟着薛虎,横行霸道,暗地里抽黑棍,干的有滋有味。
“急什么?”
那浑身肌肉虬结的阿彪,不满地瞪了一眼,“这里人多嘴杂,等那小子进了偏僻的地方,咱们把他拖到巷子里,再慢慢收拾他。”
两人相互对视,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残忍笑容。
这种事,干多了,轻车熟路。
两人随即分开,一左一右,远远的坠在江平安身后。
此刻,江平安正顺着西大街走,抬眼一望,越过众人头顶,瞅见远处高耸的城楼和凤仪门的城门。
“既然来了这,不如去逛逛永城县的酒吧一条街吧?”江平安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永城西边,最出名的,自然是白园巷。
“阿嚏”
刚拐进白园巷,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道,就钻入江平安的鼻孔,奇痒无比,一个喷嚏就甩了出来。
“大爷”
“大爷,进来坐一坐啊。”
江平安左顾右盼,见白园巷两侧花楼勾栏,张灯结彩,无数美少女战士,美大婶,或在门口,或在二楼,或挥舞追魂索,或施展万花筒写轮眼,迷的过往路人魂不守舍。
“大明姑娘,好凶啊!”
江平安骑驴缓行,击掌赞叹。
说实话,朱元璋这人,心肠是毒了一点,可对待勾栏的立场却很坚定,在历朝之中,官员飘鸡被捉,那是永生不录。只不过,民间的勾栏,依然如雨后春笋。
当然,江平安不是来看花姑娘的。
三十多年新思想的熏陶,这些都深深的烙印在骨髓里,让江平安万花丛中过,心如止水……恩,应该,是这样的……
他今天来,准确说,是来做调研的。
六味地黄丸的材料齐全,下一步就是制药,在制药完成前,他得做出销售计划书,实地考察各条街道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啪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过,陡然撞到驴腹,害得他身形一晃,差点摔下。
勒住缰绳,江平安稳住身子,正恼怒的朝那人看去,却听到耳畔传来一道故意压低的稚嫩声音:
“公子,后面有人跟踪你。”
说完,那个瘦小的身影,如游鱼般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江平安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稍纵即逝的弱小身影,再回忆先前的印象,似乎有点像之前的那个小乞丐。
“跟踪?”
江平安脸色微沉,继续驱驴缓缓前行,右手却摸进驴背的包囊中,摸出一面小铜镜,不动声色的藏在掌心,缓缓旋转一圈。
“呵呵,那卖假药的,果然贼心不死……”江平安瞥到铜镜内,似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后面,也不慌乱,反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大庭广众下,江平安并不担心后面两人会当众行凶,唯一顾虑的是如何摆脱对方,回家是万万不行的,那会暴露自家的住址。
该怎么办?
正当江平安双目乱瞅,漫无目的的闲逛时,忽然眼前一亮。
有办法了。
江平安用力一夹驴腹,法拉利吃痛,扬起蹄子,撒腿就往前方人少的地方钻。
后面两人对视一眼,心道糟糕,撒腿就往前追,唯恐跟丢了回去无法交差。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那小子太蠢,眼瞅着江平安如无头苍蝇一般,居然钻入一条死胡同。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汇合,对视一眼,不由露出兴奋的笑容。
“这臭小子满世界乱逛,害咱们哥俩累的跟狗一样,待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恩,先打断他双手双腿,再用袋子把他沉到护城河。”彪哥也冷着脸,眉宇间泛起浓浓的残忍。
两人不急不慢的堵住巷子路口,缓缓前行,看着无路可走无奈调转驴头的江平安,戏谑道: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不是挺能跑的吗?害的哥俩腿都快跑断了。”
“彪哥,不如先让我打断他的腿,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两人一唱一和,面色狰狞,用看死人的眼神,冷冷的看着江平安,眼中泛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江平安骑在驴上,似乎一点也不慌张,迎着两人冰冷的眼神,很从容道:
“我劝你们一句,千万别惹我,我已经叫了援手,马上就来了。”
哈哈哈……两人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骗爷爷。”
“彪哥,干脆把他舌头也拔了。”
两人步步紧逼,将江平安逼的退到巷子后的死胡同处,眼中的快意更浓了。
江平安见两人不信,无奈摇头叹息道:“我宋大宝言出必行,从不撒谎,不信的话,你们看看身后。”
“呸……”那彪哥吐出一口浓痰,不屑的道:“真当爷爷是傻子,会信你这鬼话。”
说着,两人撸起袖子,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对面战五渣的小短腿,战斗热血和虐杀快感一下就被点燃了。
两人从腰间摸出一根两尺长的短铁棒,抡在手上,虎虎生威,那嘶鸣声,让先前跑的气喘吁吁的郁闷,似乎马上体会到复仇的快感。
一步一步,
两人故意走的很慢,先从心理上折磨对手。
“彪哥,你看脚下……”瘦子突然说。
“看脚下干嘛?”阿彪不耐烦道。
“影子。”
“什么影子?”阿彪脚下没停,不耐烦的低头瞥了一眼。
呃……脚下怎么多了一个影子。
越来越大,如同山岳般将两人笼罩。
阿彪咕噜咽下一口唾沫,骤然转身。
两人身后,一个壮如山岳的男子,正默默的站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你是……”
阿彪惊出一身冷汗,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一个钵大的拳头,倒印在他惊恐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