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所有人看向江平安,眼神怪异。
“这不是戴老的徒弟吗?”
“一个小娃娃,居然能治眩晕症?”
“这不是胡闹吗?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三个府城的医生,面面相觑,忍不住想笑。
“你能治?”那刁蛮小萝莉也偷偷跑到江平安背后,一脸凶巴巴地道:“小乞丐,吹牛不犯法,可要是治坏了我奶奶,可是要坐牢的。”
张升的脸色,也很难看。
若不是顾忌江平安是戴老的弟子,早就叫人乱棍打出。
楚登峰也忍不住笑了,他没想到,戴思恭如此精明的人,居然收了一个蠢徒弟。
“戴老,您在太医院行医数十年,行事慎重沉稳,宫内宫外有口皆碑,我等是万分敬佩。不过……您这徒弟,恕楚某直言,可是有点轻率行事啊……”楚登峰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话说的含蓄,可话中的意思,大家听的很明白:江平安就是个口没遮拦的劣徒。
戴思恭微微皱眉,浑浊的眼珠转向江平安,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好奇和纳闷。
他见识过自己徒弟的怪诞手段,一时拿不准,这小徒弟是一时冲动?还是胸有成竹?
江平安似乎看出老师的顾虑,弯腰作揖,用稚气的声音朗声道: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我师傅生性淡泊,不愿与人争执。可我身为弟子,却见不到师傅受人排挤。就算某人是御医,小子也要仗义执言一次。”
声音很稚气,话里的信息量却很大。
所有人脸色微变,谁也没料到,区区一个孺子,居然敢顶撞御医?
好胆量!好气魄!众人忍不住心中点赞。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早看出楚登峰似乎对戴思恭有敌意。
“你这小娃子……是什么意思?”楚登峰脸颊抽搐,面目显露狰狞,全然没有先前的风度翩翩。
他之所以敢屡屡挤兑戴思恭,就是吃准了对方不喜争斗,否则,当年也不会蒙冤请辞。
没想到,这老头收个徒弟,居然是个暴脾气。
眼看着,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张升匆忙走到两人中间,出面灭火,“诸位听我说,今天是请诸位给我娘看病的,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谁知
楚登峰正在气头上,完全不买账,反而目光冷冽地看向江平安:“张大人,下官提议针灸,既然老太太不接受,不如……让戴老徒弟试试,顺道也让我等见识一下?”
“这……”
张升一脸为难、纠结,求助的目光转向戴思恭。
不等戴老开口,江平安上前两步,弯腰作揖,声音清脆却肃然道:
“平安不才,情愿一试。”
“这,这,戴老,你看……”张升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否则无异当场抽戴老的面子。
戴思恭沉吟片刻,忽然道:“平安,张大人心有顾虑,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和治疗方案?”
众人闻言纷纷赞许的点点头,心道:戴老不愧是太医院院使,为人慎重老到,让徒弟先阐述,若是对症下药,自然能打消众人心中困惑;如若不能,做老师的也能当场指正。
老师教徒弟,天经地义,不丢脸啊!
“戴老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张升抚掌大笑。
楚登峰面无表情,心中冷笑。眩晕症,乃是常见症状,这数百年来,无数名医呕心沥血,才总结出针灸之道,我倒要看看,你个小娃娃,能说出什么惊天言论?
江平安被所有人目光注视,小脸蛋很平静,淡然道:
“刚才,楚太医辩证,认为病人是眩晕症,答案虽不算错,却有些片面……”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这小娃娃,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指责大御医误诊了?
“片面?”
“你个小娃娃,竟然敢说我片面?”楚登峰气极而笑,“你老师都赞同我的观点,你这做徒弟的,莫非要推翻你老师的诊断?”说完,他还讥笑的斜了一眼戴思恭。
江平安淡然道:“《伤寒论一书,共计10卷,光是热症就有6种,全书药方112种,皆是治疗伤寒。若是病人得了伤寒,难道楚太医说一句伤寒症,药铺就能对症下药吗?”
“你什么意思?”楚登峰眼皮一跳。
“老夫人得的是眩晕症,可眩晕症也有很多种,家师不过是照顾楚太医脸面,才不忍说破。”江平安说着,轻轻一笑。
“不忍说破?”楚登峰怒极而笑,“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病?”
“耳屎症?”江平安一字一句道。
???
耳屎?
所有人懵逼了,耳屎多也会得病?闻所未闻啊?
“哈哈哈……”楚登峰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楚某行医多年,头一遭听说,耳屎……都能堵出眩晕症?不好意思,诸位,请容我再笑一会……”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本以为,江平安身为戴老高徒,就算说不出高屋建瓴的妙论,至少也中规中矩吧?
没想到,蹦出个“耳屎”?
就连那刁蛮小萝莉,也发出银铃的咯咯嘲笑声,“癞蛤蟆就是癞蛤蟆,治个病还说是耳屎,我看是你脑子有屎吧?”
饶是戴思恭老成镇定,老脸也微微发烫,正打算出声制止这场闹剧,江平安不急不慢地开口了。
只见江平安小眼睛一斜,轻蔑地斜视楚登峰,淡淡道:
“楚太医,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吗?还是被耳屎堵住了?”
“来,认真看着我的嘴型,耳石症。”
“是石头的石,不是狗屎的屎。”
哈……
笑声戛然而止。
楚登峰笑容僵滞,愕然地看着江平安,“你,你说什么?”
“什么是耳石症?”张升也问。
江平安撇撇嘴,目光转向张升,弯腰作揖道:“回大人的话,老太太得的是耳石症,简单说,就是耳朵里,有石头。”
石头?
那不还是耳屎吗?
众人表情怪异,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平安。
楚登峰也是一脸戏谑道:“那你说说,这耳石……跟耳屎,有什么区别?莫非一个硬如石,一个软如屎?”
顷刻间,肆意尖锐的嘲笑声,撕碎了崇法寺后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