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宇萧,没想到这么快再见。”代星河低头在心中嘀咕,总算是知道了这家伙的名字。
代星河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目线所及出现一双低调奢华的皮鞋。她疑惑的抬头,谁知道这家伙并没有走过自己,又是那宇宙般深邃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吸进其中的黑洞中一般。
一切都没有变,气氛又回到了昨晚。车宇萧原来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的人,连面孔也逐渐在时间流逝中模糊的人,想抓住却像风一般流逝的人。
那个人,如今就站在眼前。再一次看到她,车宇萧简直害怕起了自己,害怕自己逼着自己走火入魔。
直到听见身旁的人提醒,“车总,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进里面细谈。”
车宇萧才偏过眼神,随着领路的人走进工作区。空气里弥漫着一群人类的味道,酗酒的,吸烟的,几天没洗澡的。
多少年过去了,车宇萧那种特殊的能力还没有消散,就是在弥漫的气味中找到那个她。
其实很好分辨,回忆里那人曾告诉自己,这气味是清新温暖的太阳的味道。车宇萧能感受到,自己一直贪婪的这股暖阳的气息,就跟在身后,右后方,隔了四五个人。
“太远了。”车宇萧呢喃道,在一群人的包裹中停下脚步。前面滔滔不绝的经理还没有发现,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不少职员停下了脚步,也有些人赶到前面呼唤自家经理。
代星河还在出神,思考等会儿如何找理由溜掉。现在想要逃离的原因,不只有家里等着自己的白礼姐了,还有这个尴尬的存在。
尴尬在昨晚误会别人是流氓,尴尬在不仅误会还出了手,尴尬在出了手没道歉,尴尬在这个别人,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尴尬在对上司做了这些后,还在众人面前,用自己的大脸,怼上了他的肩膀,像是要寻衅滋事一样。
代星河此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揉着自己的脸。这人不正常啊,为什么前后肌肉都这么发达?
“跟上。”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
代星河偏着头,余光间只看到那人的侧颜。像是一尊中欧时期的雕塑,不只是骨架轮廓,还有灯光下明显的高光阴影划分,都值得被素描临摹。
“嗯。”明明不喜欢别人没有礼貌的命令,但是代星河还是乖乖地回答。
车宇萧满意了,他的小太阳此刻就在身后,背上被触到的地方此刻暖烘烘的。随后就调慢步伐,慢悠悠的迈步走着。他只是想早早的再见,并不太在意这个部门目前的项目。
面对过于热情的经理和一堆笑脸相迎的职员,还是很有负担的。
作为公司高层,车宇萧还是对辛勤工作的员工表达了敬意,耐心的了解完项目,还破天荒的讲了几句慰问员工。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代星河一道走进办公间。
代星河一路跟在老板身后,早就预想到会有这样一出,可是,她以为,身为位高权重的一介总裁,应该很会尊重人吧。谁知道自己就当着全公司几十号人的面,被指着胸膛带走了。
“道歉,道歉就好了嘛,诚恳点。”代星河小声说出的碎碎念都被车宇萧听了去。
车宇萧难掩笑意,听着身后可爱的嘀咕还不忘捉弄,刻意不走正门,而是往前,打开茶水间的门走入。身后传来一声明显加粗的吸气声,车宇萧有些忍不住了,只得举起手掩在嘴前。
代星河看着大老板坐下,就立马摆出一副诚心实意对不起的架势,先是不顾形象的狂鞠了几躬,然后,也不直起身,就保持着75度的弯曲,瞧着自己垂下的发梢,大声说道:
“老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只要能原谅我,让这梁子就这样过去了,日后我做牛做马伺候您。你看怎么样?”
“或者您给我调职吧,让我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的工作也可以,我真的对不起您啊。”
“那晚,我加班加糊涂了,我,我是新入职的,找不到路很正常嘛,我以为你是流氓,你说我一个小女子,能不害怕吗?”
代星河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尊称,和自己的目的,倒是越来越像抬杠了。她说出流氓就知道自己有犯错了,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车宇萧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并不在意那人说的话是不是冒犯了自己,在他这里,没什么老板职员的话,只有等待了许久的旧人。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车宇萧从座位上起来,走上前靠在桌子上。
“啊?我,代星河。“是极为机械地回答。
“代星河,你毕业的大学?”车宇萧还是不满意两人的距离,又起身走进。
“哦,我毕业于建大的建筑设计专业,研究生是本校的室内设计。没有工作经验,但是有充足的热情,我相信,额,我相信。”代星河结巴了,她在说什么啊,又不是在应聘。
“相信什么?”车宇萧觉得好玩就问道。
“相信我一定会胜任这份工作。”代星河越说越没底气,现在看来这些话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
车宇萧不再为难眼前的人,因为害怕她把自己的手指扣下来,也害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去触摸,忍不住去拥抱,忍不住去嗅她耳边的香气,忍不住拢住她的头发去亲吻。
“吃晚饭了吗?”车宇萧伸手摸了摸嘴唇。
“没有,但是。”代星河本想拒绝,可是本着赎罪讨好的原则,她又转了话头,“老板,你饿吗?我请你吧,就算是赎罪。”
说完还不禁夸奖自己:“很好,很完美,这话说得一顿饭就解决了,老板肯定也不会再说什么。”
“嗯,你想吃的话,就走吧。”车宇萧自然是愿意的,虽然吃饭对自己来说并没有意义。
代星河站在公司门口,立夏的夜风暖暖的,焖的人有些昏沉的感觉。她给白礼发了消息,简单的说了一下,一再的道歉。
车宇萧去开车了,她就趁机搜了搜些消费略高的餐厅。等一辆流光的豪车开到眼前的时候,代星河觉得订餐软件上能搜到的店都配不上这位总裁。她熄了屏向车门走去,谁知老板边解了西服扣子,边绕过车前,上前来给自己打开了门。
她压着裙子侧腿坐进去,顺手系上安全带。车宇萧坐进驾驶座时,看着侧身扣安全带的代星河有些不满,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等她转身就一个油门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