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宇萧带着杯子,和复杂的情绪一起从车库上楼,他扫视着二楼的平层,一时不知道这个杯子该何去何从。
最后,他提溜着杯子,放在了不常用的厨房吧台,自己则十指相绞,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吧台上,和这个普通的杯子面面相觑。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车宇萧也不懂此时自己的心情,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到家了吗?”是代星河发来的。
车宇萧微怔了一下,还没有反应上来,下一条消息就随之而来。
“把钱收了呗。”跟着一个向上的卡通箭头。
车宇萧也不愿一直纠缠这个话题,就听话点了转账红包。
抬头看着偌大的台面上,肃立的杯子。
他还不知道代星河在神神秘秘的搞什么,然后手下屏幕上又跳出新的聊天框。
“好啦。”
车宇萧不懂这是不是安抚,像是对一些低智动物的教导。
“你把杯子也收下,就当是我的还礼。”
“还要谢谢你的礼物啊。”
现下代星河懂了,车宇萧也懂了。
两人终于连接到了同一个次元,话题到了一个频道上。
“嗯。”车宇萧回道。
他放下手机,垂眸盯着屏幕上那些对话,恢复血色的瞳孔像是要陷入小小的亮光里。
一手埋进发梢,撑在额前,一手掩在口鼻前。
像是在尽力掩饰自己情不自禁的微笑和抬眉,又像是在试图感受自己温热的心情是否溢于言表。
代星河藏在墙角,埋进被窝里,不让光线散开。
白礼早早睡了,画廊策划案需要两边奔走,辛苦是自然的。
她看到车宇萧回复了肯定的字眼,便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翻了身,摆好动作,酝酿着入睡。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的起身,白礼的被窝还鼓鼓的。
代星河不忍打扰白礼的清梦,蹑手蹑脚的下床,迅速窜过白礼的床,轻声洗漱。
这间出租屋建筑面积总共42平,减去楼梯路道也就37平方,虽然不大,但是也算是中规中矩的房型。
光线也算通透,分区也算合理,两个人生活并不算拘谨。
代星河和白礼的床一横一竖放在西侧的卧室,本来是一间八平的单人居小卧室。
装修时得到房东同意,就去掉了卧室的墙,换上轻薄的纱帘和大容量的衣柜来隔断。
腾出的空间刚好塞进两张1.5米的床。
东侧是小而紧凑的厨房和厕所。房子光照最充足的地方便是客厅,不算复杂的陈设,能彰显出两人对生活之处的爱惜。
代星河踩着赤脚,在灶台上踮着平底锅,等里面的午餐肉滋滋啦啦的泛出油光,就盛进盘中。
然后再滴少许油,打入两个鸡蛋,她很是喜欢明火煎鸡蛋的味道,是一种热乎的生活味儿。
这期间白礼起床挽了头发,去厕所洗脸刷牙。
哗啦啦的水声和厨房里哐啷的器皿声相得益彰,互不干扰却又一起揍出生活感十足的早起乐。
简单的早餐被掐着点端上餐桌,白礼顺手从橱柜里抽出一小瓶解救汤。
代星河也递上杯子,示意给自己分享。她并没有喝醉,只是清新气味的东西她都挺喜欢。
“白礼姐,你昨晚又去应酬了?”代星河瞧着白礼一脸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的问。
“唉,你说满身贴金的土豪,开什么画廊?红玫瑰,银花瓶,拜托,又不是结婚。”
白礼甩了甩手,无奈的吐槽:“一个个臭男人,上了酒桌口无遮拦,信口开河,没了钱都和市井无赖没差。”
白礼并不去多说自己昨晚糟糕的遭遇,只是过了过一吐为快的嘴瘾。
“老娘宁愿单身躺进棺材,都不会和一个满肚肥膘的男人同睡一张床!”白礼咽下最后一口鸡蛋,举着醒酒汤庄严宣誓。
“噗哈哈哈,对,床上只能躺美男和狗子。”代星河碰杯赞同。
两人下楼便告别了,白礼今天并不同路,代星河也需要早早去公司,去拿回自己的礼物。
代星河认为自己应该是这层楼第一个到的,刷卡开门签到一气呵成。
今天还需要去工地,她踩着轻便的运动鞋,梳了丸子头,牛仔背带裤配Polo领短袖,带些大学生的青春感。
走过空无一人前台,代星河还有些紧张,她看了看身后的电梯,没有显示上行,再张望了办公区,没有人。
“OK,安全!”
代星河放下了警惕,敏捷的摸进走廊,熟门熟路的跑道套房后方,可是茶水间并没有开。
“星河,在那干什么啊?”有同事进来了,还发现了自己。
“哦,害,我看看着花浇了没。”代星河指了指身后,那盆高龟背叶正郁郁葱葱的立着,不甘心的转身走回办公区。
路过办公室正门时,还悄悄用力推了把门,还是锁着。
“那花不是假的吗?”
“啊?也太逼真了吧,我的失误,失误。”代星河挠了挠耳后,借着手臂的孔隙复又回头看了一眼。
怅然若失的走回自己的工位,她还没坐下,就看到了桌上的东西,是记忆里熟悉的形状和颜色。
“还算有良心。”代星河放下包,把杯子托在腿上坐下,翻起桌上的卡片,是昨天去的STAR FINDER 的纪念卡片。
卡片上,STAR FINDER孤零零的立在晚霞迟暮中,絮絮染着红色的卷云在身后游离,天空的空处印着几行字。
是漂亮的英式古典书法字体:
I khe world is waitihough I've no idea of who she is. But Ifeel happy every day for this.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人在等我,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使我每天都很开心。”
代星河小声的译出了这句英文的意思。
她虽能译出意思,但却不是很懂这句无厘头的话。
不过,这话和整张卡片孤败的气氛倒是很搭。
“这种文艺的东西果然不适合自己。”
她放弃了咬文嚼字,把那个藏青色的咖啡杯捧到眼前来,细细观察,不愧是车宇萧选的。
下小上大的杯身,曲线称手的杯把,磨砂舒适的杯壁,从内壁不很均匀的釉色应该是手工制作的。
代星河如获珍宝,她双手把杯子放在桌上,并不打算去接杯水,来体现一下实用性。
她现在倒是觉得,必须要找一个良辰吉日,亲手磨一杯上好的咖啡,才能配的上眼前这个圣物。
可惜她没有翻过杯身来看,那上面是几个简单的单词。是手写体,写着:“Now,I waited.”